第二天上午,阳光透过招待所的木窗棂,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凡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桌前,面前摊着一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用圆珠笔勾勒着简单的账目, 张强那边的电子表生意每天能净赚二十多块,宋卫国的零件加工除去成本,利润更是可观。他指尖敲着桌面,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把目光投向服装市场,毕竟八十年代初,人们对新颖款式的需求已经像春天的芽儿一样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门板撞破。
林凡猛地抬头,刚起身,门就被一股蛮力推开,王淑芬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她头发散乱,原本干净的蓝布褂子沾了不少灰尘,脸色白得像纸,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嘴里还不停地喘着粗气。
“小林!不好了!出大事了!” 王淑芬一把抓住林凡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抖得不成样子。
林凡心里 “咯噔” 一下,连忙扶着她坐到床边:“嫂子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宋大哥那边出问题了?”
“是卫国!是厂里的钱大有那个杀千刀的!” 王淑芬捶着大腿,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带着几个人冲进车间,把我们加工好的零件全扣了,连机床都给锁了!说卫国偷用厂里设备干私活,破坏生产秩序,还要上报厂里严肃处理,不仅要罚钱,还要把卫国的工作给撸了啊!”
“钱科长?” 林凡眉头瞬间拧成一团。他昨天就觉得那个姓钱的不是善茬,没想到动作这么快。“他平时上午不是从不进车间吗?怎么突然就过去了?”
“谁知道呢!邪门得很!” 王淑芬急得直跺脚,抓住林凡的手更紧了,“小林,你快想想办法!卫国要是没了这份工作,我们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啊!小雅的学费还没交,婆婆的药也快没了……”
“嫂子你先稳住,别慌。” 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钱大有是车间科长,占着 “维护厂规” 的名头,硬顶肯定不行;低声下气求饶,以那人的德性,只会得寸进尺。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更硬的 “规矩” 压过他,或者把矛盾转移出去。
他快速梳理着思路,问道:“现在宋大哥他们还在车间?周主任知道这事吗?”
“都在呢!车间围了一大堆人看热闹,没人敢说话!我吓得魂都飞了,哪敢去找周主任,一路跑过来找你了!” 王淑芬抹着眼泪说。
“走,去厂里!” 林凡当机立断,抓起桌上的帆布包就往外走,“这事必须尽快解决,要是等钱大有把材料报到厂部,就真的麻烦了。”
两人快步往机械厂赶,路上王淑芬还在不停地念叨:“都怪我,昨天不该在院子里炫耀的,肯定是被哪个长舌妇听了去,告到钱大有那里了……”
林凡没接话,大脑飞速运转。钱大有这么做,无非是想立威,顺便拿宋卫国当替罪羊,转移厂长对车间效率低下的不满。要破局,就得找到比 “厂规” 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合作单位的利益。他突然停下脚步,对王淑芬说:“嫂子,你先去车间门口等着,别进去掺和,我绕个路去趟厂部办公楼,马上就到。”
不等王淑芬反应,林凡已经转身拐向了另一条路。他记得红星五金厂的李科长今天下午要派人来取第一批货,说不定已经在厂部办手续了;就算没来,五金厂作为机械厂的重要合作单位,其需求也足够让厂领导掂量掂量。
厂部办公楼里弥漫着淡淡的墨水味,林凡直接走进供销科。一个戴袖章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桌上记账,见有人进来,头也没抬:“有事?”
“同志您好,我是红星街道服务队的,想问问红星五金厂的李科长来了吗?我们约好今天下午交货,有件急事想跟他确认一下。” 林凡语气客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急切。
记账的人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李科长?没看见,上午没过来人。”
“坏了!” 林凡故意提高了声音,露出焦急的神色,“这可怎么办?那批零件是五金厂生产线复产急用的,要是耽误了,整条线都得停,损失可就大了!您知道他们厂的电话吗?能不能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这责任我们可担不起啊!”
他特意强调 “复产”“损失”“责任” 这几个词,周围几个办公的人果然都抬起了头,眼神里满是关切 —— 那个年代,企业间的协作出了问题,谁都怕担责任。
记账的人也坐直了身子,不敢怠慢:“我找找电话本,你别急,慢慢说。” 说着就翻起了桌上的厚本子,很快报出一串号码。
林凡立刻拿起桌上的黑色拨盘电话,手指快速拨动,电话接通后,他马上换上更急切的语气:“李科长您好!我是小林,红星街道服务队的!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有个紧急情况跟您汇报...就是贵厂复产急用的那批零件,我们这边运输出了点小岔子,可能要比原定时间晚半天才能送到,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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