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烛龙以无上时空之力,将迫近的战场连同数万生灵无声抹去后,这道无形的界限便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划下了一道绝对禁域。
周遭那些或明或暗、带着贪婪与毁灭欲望的觊觎目光,在这一记无声的惊雷下骤然收敛,再无敢轻易越雷池半步。
餐馆因此意外获得了一段安稳的时光,炊烟袅袅,药香弥漫,成了这血色洪荒中一个愈发令人难以置信的传说。
这一日,天光晴好,透过帝休竹的叶隙,在后院洒下斑驳的金辉。乐游正专注于处理新得的食材——几尾在特制水缸中活蹦乱跳的【文鳐鱼】。
就在他指尖轻触冰凉鱼鳞,专注于刮除内脏之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又锐利无匹、仿佛能斩断因果、破开万法束缚的凛然气息,如同古井微澜,轻轻触碰到了山谷外围那层由功德与时序之力交织而成的无形屏障。
乐游流畅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这股气息,带着一种疏狂不羁、直指本心与大道源流的极致锋锐,与他曾感知过的祖巫后土的厚重慈悲、东皇太一的煌煌霸道截然不同。
来者并非携带着毁灭的敌意,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纯粹的好奇探询,但其本质位格之高,竟隐隐引动了他体内那缕源自盘古的开天功德,使之自发流转,泛起微光以示回应。
几乎在同一刹那,谷口方向,原本在“时序锚点”力场中惬意打盹的饕餮,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毫无征兆地抬起头来!它腋下猩红如血月的眼眸,瞬间收缩至针尖大小,瞳孔深处映照出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层次最本能的恐惧与极致敬畏。
喉咙里压抑不住地滚出一声低沉而颤抖的呜咽,那声音里充满了遇到天敌般的战栗,它身躯竟不由自主地微微蜷缩,下意识地想要减少自身的存在感,仿佛遇到了凌驾于一切凶戾之上的绝对权威!
悬挂在餐馆主梁之上、平日里温润内敛的那片烛龙本源之鳞,此刻也仿佛被某种同等级数的浩瀚存在所引动,骤然流淌过一丝微不可查、却深邃无比的暗金流光,旋即又迅速隐没,归于平静,仿佛只是被微风拂过的水面。
餐馆内,正在低声交谈或静坐修养的后土、飞诞等人,也于瞬间感到一股无形的、仿佛自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之初便已存在的磅礴道韵悄然降临。这股道韵并非刻意施压,却让他们的心神剧震,体内力量的自然运转都为之凝滞了刹那,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所有动作,面带惊骇地齐齐望向门口,仿佛在迎接某种至高规则的显现。
乐游心念电转,已然明了。他放下手中处理到一半的文鳐鱼,取过一旁的软布擦了擦手,刚从容转身——
只见一道身影,已如闲庭信步般,悠然迈了进来。来者是一位青年道人,仅着一袭简单的青色道袍,袍服之上却仿佛自然流淌着混沌初分、阴阳衍化、五行生克的无穷道韵,看似朴素,实则蕴藏着天地至理。
他黑发如墨,随意披散,不羁中透着一股截取天地一线生机的洒落与傲然。面容俊朗,眉宇间自带一股无物不破、无坚不摧的锐气。
他的目光随意扫过餐馆内部,如同俯瞰自家庭院般自然,最后,精准地落在了刚刚转身、脸上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疑惑的乐游身上。
随即,在满店食客(包括乐游本人)惊愕莫名的注视下,这青衣道人竟是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带着几分仿佛多年老友重逢般的熟稔与毫不掩饰的随意,朗声开口道:
“哟,小师弟,你这地方弄得挺别致啊!这香味……啧啧,也挺勾人,难怪不声不响,就在这洪荒弄出这般不小的动静。”
小……师弟?!
整个餐馆,瞬间陷入了一种近乎真空的死寂。后土手中捏着的、正准备夹菜的竹筷“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青衣道人。
飞诞更是瞪大了那双漂亮的羽族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颠覆认知的道则谬论;其他食客,无论是巫是妖,皆是一副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否中了什么幻术的表情,目光在那神秘青衣道人与一脸茫然的乐游之间来回逡巡。
乐游自己也怔住了,再观眼前道人形貌气质,寻常却道韵天成的青袍,洒脱不羁又隐含无上威严、仿佛举手投足便可重定地水火风的气度……一个如雷贯耳、象征着杀伐与截取之道的名号,如同混沌惊雷般在他识海中轰然炸响——
通天教主!
上清灵宝天尊,鸿钧道祖座下亲传三弟子,未来执掌截教道统、布设诛仙剑阵、圣人之尊亦要忌惮三分的无上存在!
乐游自隐居此地,开此餐馆,追寻自身“食之道”以来,只做个逍遥庖厨,并未在乎什么身份,所以他以往跟食客的相处都很随意。
电光石火间,他脑海中飞速掠过自身跟脚—道祖鸿钧座下记名弟子,辈分上论,他确是该称这位一声“师兄”,可他万万未曾料想,这位传说中性情率直、杀伐果断的师兄,会如此突兀地、以这种近乎串门的方式,驾临他这间小小的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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