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速网吧前台。
“开台机子。”
网管小张头都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屏幕。“身份证，包夜加二十。”
王浩把身份证递了过去。
网吧里的空气很浑浊，混杂着烟味、泡面味和一股难以形容的闷馊味。他皱了皱鼻子。
小张办完手续，把身份证扔了回去，然后指了指里面。“A区37号。”
王浩找到自己的位置，是在一个角落。他旁边，A区36号隔间，正坐着一个人。
那人戴着耳机，身体靠在椅背上，脑袋微微歪向另一边，像是睡着了。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网络仙侠游戏的界面，一个角色站在城里，不停地原地转着圈，像是操作游戏的人一直按着单个方向键不放。
王浩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坐下了，他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那阵怪味在这里似乎更浓了些。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人，心里嘀咕：这是玩了多久，累成这样？桌上的垃圾也不处理一下。
他戴好耳机，试图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
一个外卖员提着塑料袋匆匆走进网吧，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到王浩旁边的隔间。
“您好，是李威吗，这是您的外卖！麻辣牛肉炒饭，麻烦给个好评！”外卖员把袋子放在36号桌子的空位上，拍了张送达的照片。
座位上的人毫无反应，依旧保持着那个沉睡的姿势。
外卖员等了几秒，见没回应，嘟囔了一句：“得，又睡着了。”他没再多问，放下外卖，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王浩看了一眼那份外卖，它就那么放在桌上，从冒着热气到慢慢变凉，始终没有被碰过。
过了一会儿，王浩登录了游戏，和旁边那人玩的是同一款。他正做着任务，突然看到公共频道炸开了锅。
一个ID叫“狂战天下”的人正在破口大骂。
“影子！我操你大爷！你除了会偷袭还会干什么？废物一个！”
王浩觉得“影子”这个ID有点眼熟。
他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旁边36号的屏幕，屏幕上，游戏角色的头顶正顶着“影子”两个字。
公共频道里，“影子”开始回击了，打字速度极快，语句恶毒无比。
“狂战天下你就是个菜鸡，你妈生你的时候把脑子落胎盘里了吧？”
“不服？野外等你，杀到你退服。”
争吵愈演愈烈，口水战升级到人身攻击。“狂战天下”显然已经气疯了，吼道：“狗日的影子，别让老子知道你在哪儿！不然线下真实你！把你屎都打出来！”
王浩觉得有点好笑，网络上的争吵何必这么认真。他随意地又瞥了一眼旁边的“影子”。
就这一眼，让他心头一颤。
刚外卖员来的时候报了下名字，旁边36号机那个叫李威的人，他的双手分明是垂在身体两侧，手指蜷着，根本没有动过。但是，他屏幕上的游戏角色，却在灵活地移动，同时聊天框里，还在不停地跳出新的、辱骂“狂战天下”的话。
王浩猛地摘下耳机，心脏咚咚直跳。他死死盯着那双垂落的手，又看看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字符和动作流畅的游戏角色。
手没动。游戏角色在动。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是脚本？或者外挂？可什么外挂能这样智能地对骂？
也许只是同名了？游戏里的名字用一些特殊空白符是可以做到同名的，应该不是同一个人。王浩这么想着，心里那阵惊恐的感觉减轻了一些。
他屏蔽了公共频道的聊天，专心做着自己的任务。
接下来“影子”和“狂战天下”骂了什么他完全看不到了。也包括“影子”最后说的一句话，“老子在极速网吧，狗儿子快来给爹拜拜......”
......
那股腐烂的味道越来越浓了，直往他鼻腔里钻，他终于是忍不住，起身去了厕所。
王浩在厕所用冷水冲了好几次脸，才勉强压住那令人恶心的感觉。他去网吧门口站了一会儿，抽了根烟。
就在这时，三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闯进了网吧。为首的一个扯着嗓子喊：“影子！妈的ID叫影子的给老子滚出来！”
王浩停下了抽烟的动作，直接僵在了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三个壮汉冲进了网吧。
心里刚平息下来的异样感又重新涌了上来。
那个“影子”竟然真的是李威！
网管小张皱着眉抬头：“吵什么吵？你们想干嘛？”
“找个人！ID“影子”，就在你们这儿上网！”那个叫“狂战天下”的壮汉吼道。
小张不耐烦地指了指A区方向。“自己找，别闹事。砸坏东西要赔的。”
那三人径直冲向A区。王浩心里一紧，也跟了过去。
“在那里！就是他！”“狂战天下”身边的小弟，一眼就认出了36号隔间里，那个戴着耳机的人面前的游戏界面和人物角色。
狂战天下见状冲了过去，一把拍在桌子上。“喂！说你呢！影子！线上不是挺狂吗？现在给老子装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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