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去了城市另一边的新区。这里有很多在建楼盘，晚上工人点外卖的多。他蹲在一个工地外的灌木丛后，安静等待着。
七点四十分，一辆电动车驶来。李三的心沉了下去。又是那个外卖员。同样的蓝色外套，同样的电动车。外卖员停在一个临时板房前，拿着餐盒下了车。
李三盯着保温箱犹豫不决。他很饿，但恐惧感越来越强烈。
最终，他还是行动了。他冲到电动车旁，打开保温箱。里面有两份餐盒。他拿起一份，想了想，把另一份也拿走了。正要离开时，他注意到保温箱底部贴着一张纸条。要偷就偷干净。他顺手扯下纸条，塞进口袋，然后跑开了。
回到藏身处，他先打开第一份餐盒，是普通的盒饭，他吃完了。然后他打开第二份，里面是一碗白粥，什么配料都没有。他喝了半碗，觉得味道有点怪，就没再喝。
他想起口袋里的纸条，掏出来看。
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青林村17号”，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青林村？李三在这座城市长大，从没听说过这个村子。他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地图上也没有这个地名。
那天深夜，李三被一阵敲击声吵醒。声音来自门卫室的窗户。他屏住呼吸，不敢动弹。敲击声持续了几分钟，然后停止了，李三等到天亮才敢去看窗外。
第四天，李三决定不再偷餐。
他找了一家建筑工地，问要不要临时工。工头看他瘦弱的样子，摇了摇头。他又试了几家餐馆，都被拒绝了。到了晚上，他又饿又累，坐在公园长椅上发呆。
一个外卖员从他面前经过。不是那个蓝色外套的，是另一个平台的。外卖员停在不远处的公寓楼前，拎着几个袋子跑进楼里。保温箱敞开着，露出里面的餐盒。
李三看着那些餐盒，肚子叫得更响了。他挣扎了几分钟，最终还是走了过去。他快速拿走两个餐盒，转身离开。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看见街对面站着一个人。
蓝色外套。那个外卖员。
他站在街对面，一动不动地看着李三。
距离大约二十米，李三能看清他的脸了。那是一张普通年轻人的脸，但毫无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李三加快脚步，拐进一条小巷。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外卖员还站在原地，没有追来，只是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李三回到藏身处，打开偷来的餐盒。一份是炒面，一份是饺子。他强迫自己吃了几口，但胃里翻腾得厉害，全吐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病了，头晕目眩的。
晚上，他又听到了敲击声。这次是从门上来的。他缩在角落里，捂住耳朵。敲击声持续了大约十分钟，然后传来一个声音：
“开门。”
是那个外卖员的声音。
李三不敢回应。他屏住呼吸，直到声音消失。
第五天早上，李三决定离开这座城市。
他收拾了仅有的几件东西，走向长途汽车站。
但到了车站，他发现最便宜的车票也要六十块，而他口袋里只有十块。他茫然地站在车站外，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个老太太走过来，递给他一张传单。
“年轻人，找工作吗？包吃住。”传单上是一家工厂的招聘广告，在邻市。李三问怎么报名，老太太说直接去工厂就行。
李三决定走过去。邻市离这里大概三十公里，走一天应该能到。
他沿着公路出发，中午时已经出了城，走到郊区。
下午三点，他累得走不动了，坐在路边休息。一辆电动车从他身边驶过，然后在前方停了下来。蓝色外套的外卖员调转车头，朝他骑过来。
李三猛地站了起来，想跑，但双腿发软根本跑不动了。
外卖员最后停在了他面前。
“你要去哪？”外卖员问。
“关你什么事。”李三说，声音在发抖。
“你拿了我的东西。”
“我还你钱行了吧。”李三在口袋里摸索，掏出最后的十块钱，“就这么多了，爱要不要？”
外卖员没有接钱。“不是钱的问题。是餐。”
“东西我都吃掉了。”李三心虚地说，“等我找到工作，会赔给你的。求你别再跟着我了！”
“你赔不起。”外卖员说，“那些餐是送到特定地方的。你没送，就有人收不到。”
“那是你的事。”李三说。
外卖员盯着他，良久才说：“青林村17号。今晚八点，把最后一餐送到。否则你会后悔的。”
“什么最后一餐？都说了东西全被我吃掉了。没了！”
“黑色的汤。你没喝，扔在角落了。”
李三愣住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八点前送到。”外卖员说完，骑上电动车离开了。
李三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重新回到门卫室，在角落里找到那个黑色汤碗。汤已经凝固了，像黑色的果冻。他用塑料袋装起来，决定按外卖员说的做。也许送过去就没事了，自己也能安心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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