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血。没有撕裂的声音。就像熟透的果子从枝头掉落一样自然。
无头的身体仍然保持着蹲姿,双手缓缓从头上放下,垂在两侧。脖颈的断口很平整。
我被怔在原地无法动弹。
然后,那个掉进河里的头颅浮了上来,面朝上,眼睛睁着,看着我。
它的嘴唇动了。
头颅说,“你能帮我捡起来吗?”
......
内容到这里中断了,那一页的结尾字迹潦草,几乎无法辨认。我合上日记本,手在颤抖。
我起身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干。爷爷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从未表现出任何对河流或桥梁的恐惧。他晚年确实不喜欢晚上出门,但谁老了不是这样呢?
我重新打开日记本,翻到下一页。
1953年7月16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等我恢复意识时,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衣服湿透了,鞋子上沾满泥巴。窗外天刚蒙蒙亮。
昨晚的记忆支离破碎。我记得头颅掉进水里,记得它浮上来对我说话,但之后发生了什么,一片空白。
我检查了全身,没有受伤。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像是大病了一场。
我请了病假,一整天都待在屋里。每次闭上眼睛,就会看见那颗浮在水面上的头颅。
傍晚时分,我强迫自己出门,沿着昨天的路走向河边。
我必须确认,不能再这么疑神疑鬼下去。
石桥在那里,完好无损。我站在桥头,看着桥下的河水。岸边那棵歪脖子柳树还在,树下没有任何人影。
我拦住一个过路的老人。
“大爷,问一下,这桥最近修过吗?”
老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这桥都几十年没修过了。”
“昨天呢?傍晚有没有修桥?”
“没有。”老人摇头,“我昨天傍晚还从这过呢。”
我的心沉了下去。
“那下游有渡船吗?”我又问。
老人笑了:“渡船?这条河上从来没摆过渡船。水太浅,船过不去。”
我道了谢,走到桥中央,停下,低头看着河水。
一切都正常。
昨晚发生的事情难道是一场梦?可衣服上的泥水怎么解释?还有,我明明记得出门时是晚上十一点多,怎么醒来时天刚亮?中间的几个小时去了哪里?
我在桥上站了很久,直到天黑才回家。
......
1953年7月20日
这五天,我每晚都做同一个梦。
梦里,我在河边,女人在洗头。每次都是同样的对话,同样的请求,同样头颅掉落的瞬间。然后我会惊醒,浑身冷汗。
白天我照常上班,但精神无法集中。工友老李问我是不是病了,我说只是睡不好。
我不敢再去河边,下班时特意绕远路,从另一座桥过河。那座桥更远,要多走四十分钟,但我宁愿如此。
今天下班时,在厂门口遇到了一个陌生人。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深色长衫,手里拿着一串念珠。他径直走向我。
“这位兄弟,你身上有阴气。”他说。
我本想不理他,但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停住了脚步。
“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在水边?”
我盯着他:“你是谁?”
“我姓陈,懂一点风水玄学。”他说,“你印堂发黑,眼神涣散,是被邪物缠上了。”
也许是我太绝望了,竟然相信了一个陌生人。我把他请到家里,给他讲了那晚的事。
陈先生听得很仔细,不时点头。
“你遇到的是‘落头娘’。”我讲完后,他说,“那是一种水鬼,专在夜间诱人近水,然后取人性命。”
“可我还好好地坐在这里,她只是让我帮她捡头。”
“那是第一步。”陈先生严肃地说,“一旦你碰到她的头,你的魂就会被勾走。之后你的身体会成为她的傀儡,而你的魂魄会代替她困在河里,直到找到下一个替身。”
我感到一阵寒意。
“那我该怎么办?”
“她还会来找你。”陈先生说,“这种鬼一旦选中目标,不会轻易放弃。下次她出现时,你必须做三件事:第一,不要看她的眼睛;第二,不要答应她的任何请求;第三,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她说出你的全名。”
“可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会问。”陈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这里面是香灰和符纸灰,你带在身上,可以暂时保护你。但要彻底解决,需要找到她的尸骨,请僧人超度。”
“尸骨在哪里?”
“就在那条河里。”陈先生说,“她是在那里淹死的,尸骨未安,所以魂魄不散。”
“我要怎么找?”
“农历十五月圆之夜,子时,你去河边,如果她在,水下会有绿光。尸骨就在发光的地方。”陈先生站起来,“但记住,不要一个人去。找几个阳气重的人陪你,而且必须在日出前完成。”
他离开后,我看着那个小布袋,犹豫是否要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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