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魏无羡是在浑身酸软中醒来的。意识尚未完全回笼,那无处不在的酸胀感便先一步叫嚣着宣告存在,尤其是腰腿之间,更是沉甸甸地使不上力。昨日后山那场切磋后的某人借机“公报私仇”的酣畅淋漓,加上回到静室后那些不可言说、直至深夜方歇的“奖励”,让好久没有一天两场的他实有些吃不消。他像只被抽了骨头的猫,瘫在柔软的被褥间,哼哼唧唧地不愿动弹,把脸埋进枕间,那里还残留着清冷的檀香,与某人身上的气息一般无二。
直到一双微凉的手轻轻将他揽起,带着温热水汽的帕子敷上脸颊,细致地擦拭过眉眼、鼻梁和唇角,那舒适的触感才让他不情不愿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蓝忘机已穿戴整齐,依旧是那一丝不苟的抹额与白衣,只是看向他时,那双浅琉璃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然。
“醒了?”
蓝忘机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晨起的微哑。
魏无羡就着他的力道靠在他身上,拖长了调子抱怨。
“蓝湛……都怪你,我快散架了……”
蓝忘机耳根微不可察地泛上薄红,手下动作却更轻柔了些。
“嗯。”
竟是坦然应了,随即又道:
“早膳已备好。”
用过早膳,魏无羡只觉得困意再次上涌,只想缩回静室那张榻上,但是被蓝忘机以“久坐久卧皆不利气血运行”为由,将他带去了藏书阁。
今日的藏书阁不似往日只有他们二人。几位负责整理、誊抄典籍的年长门生也在,书架间弥漫着墨香与旧纸特有的沉静气息。见到含光君和魏前辈相携而来,门生们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恭敬行礼。蓝忘机微微颔首回应,便径直走向存放阵法古籍的区域。魏无羡跟在他身后,慢慢悠悠跟过去。
蓝忘机并未回头,只伸出手,准确无误地牵住了魏无羡的手腕,将人轻轻带至身侧。魏无羡立刻顺杆爬,反手扣住他的手指,与他十指交握,感受到对方微微一顿,却没有挣脱,心里那点被强行拉起来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得逞的甜意。
蓝忘机在书架前站定,目光沉静地扫过一排排厚重的典籍,最终抽出一卷关于古阵图摹本的孤本。他走到窗边的长案前坐下,将卷轴小心摊开。
魏无羡却没他这般定力。他在旁边晃悠了一会儿,凑过去看了看那布满繁复线条、看着就让人头晕的阵图,立刻败下阵来。他自行在附近的书架上翻找起来,不再局限于阵法相关,而是抽些山川志异、神仙传说、甚至一些记载奇闻怪谈的野史杂记来看。偶尔看到有趣的段落,便按捺不住分享欲,蹭到蓝忘机身边,念给他听。
“蓝湛蓝湛,你看这段,‘北荒有山,其形如釜,夜有鬼火,昼闻仙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会不会跟谢道长那座庙有关?说不定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秘境?”
他半个身子都趴在案上,指着书上一行小字,几乎要凑到蓝忘机眼前,发梢扫过对方的手臂。
蓝忘机从古阵图上抬起眼,看了看他指的地方,又看了看魏无羡亮晶晶充满探究欲的眼睛,缓声道:
“记载模糊,无从考证。”
“哦。”
魏无羡觉得有些无聊,放下那本书,又拿起另一本。
“那这个呢?‘南海有鲛人,泣泪成珠’,要是真的,抓一只回来天天逗它哭,岂不是发财了?到时候给你做条珍珠腰带,闪瞎那些总说你雅正端方不懂风情的家伙!”
他越说越觉得这主意妙,自己先乐了起来。
蓝忘机无奈地看了魏无羡一眼,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纵容的笑意。
一旁竖着耳朵听的门生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肩膀微微耸动。
魏无羡自己也觉得这想法离谱,哈哈一笑,不再打扰蓝忘机,自顾自地坐到旁边的蒲团上,背靠着书架,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恰好笼罩住他这一隅,晒得他浑身暖洋洋的,书上的字迹逐渐模糊,重叠,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歪在书架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竟是抱着书睡着了。
蓝忘机处理完手头卷宗的一处疑难,抬眼便看见魏无羡蜷在蒲团上,睡得正沉。他的唇瓣无意识地微微嘟着,这个样子比醒着时多了几分稚气。
蓝忘机放下笔,起身走过去,动作极轻地抽走魏无羡怀里的书,以免硌着他。又抬手解下自己的外袍,小心地盖在他身上,仔细掖好边角。指尖不经意拂过魏无羡温热的脸颊,那细腻的触感让他停留片刻,用指腹极轻地摩挲了一下,才缓缓收回。
一名门生正好抬头,见到平日里清冷如霜雪的含光君,竟露出这般温柔细致的动作,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又了然,唇角不自觉带上笑意,连忙低下头,假装专注于手中的活计,心中却暗道:
“含光君待魏前辈,当真是捧在手心里怕化了。”
蓝忘机回到案前,继续研读那卷古阵图,只是翻阅的动作比之前更轻,落笔时也几乎不闻声响,生怕惊扰了那一隅安睡的人。整个藏书阁内,一时间只剩下书页翻动的细微沙沙声,以及魏无羡清浅平稳的呼吸声,交织成一片静谧温馨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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