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闭宫,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琥珀。都灵君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资源,无数神丹妙药、天材地宝如同流水般送入寝宫,连几位隐世不出的神界名医都被请来。然而,面对凛殊因《溯魂逆命术》反噬而近乎彻底崩坏的魔魂,所有神医都束手无策,最终只能联手布下一个温养阵法,勉强吊住凛殊最后一口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都灵君守在榻边,银眸中的血丝未曾褪去,那张恢复记忆后更显冰冷威仪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沉沉的疲惫与刻骨的无力。他算计过三界,掌控过命运,却在此刻,连留住一个人的性命都做不到。
就在希望即将彻底湮灭之时,一位职位低微、平日里几乎无人注意的“造梦师”求见。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仙官,名叫浮生,职位低微,气息也弱,但他手中捧着一卷散发着古老朦胧光晕的玉简。
“陛下,”浮生跪伏在地,声音却异常平稳,“小仙家族世代与‘梦神’签订契约,司掌部分梦境法则。此乃祖传秘法,或可一试,救治凛殊公子。”
都灵君眸光一凝:“讲。”
浮生恭敬地呈上玉简:“此法名为‘魂梦相依’。需陛下您与梦神签订临时契约,随后,小仙可施法,令您与凛殊公子神魂同时入梦。梦境之中,梦神将会布下各种针对凛殊公子的杀局与迷障。”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都灵君,眼神清澈而郑重:“而陛下您,在梦中可随意变换身份、样貌、能力,唯一的目的,便是在梦境中保护凛殊公子,助他避开所有杀机,直至梦醒。”
“代价。”都灵君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浮生深吸一口气:“若在梦中,陛下保护失败,凛殊公子于梦境中‘死亡’,则梦神将依照契约,直接收走他现实中本就脆弱的魂魄,再无回转可能。”
寝宫内一片死寂,空气仿佛都冻结了。失败的代价,是魂飞魄散。
“若成功呢?”都灵君问。
“若陛下能护佑凛殊公子安然度过所有梦境杀局,成功梦醒,则梦神会以梦境本源之力,修补凛殊公子现实中受损的魂魄,助其复苏。”浮生答道,“然梦境千变万化,杀机暗藏,且梦神所布之局,皆直指心神弱点,防不胜防。陛下虽可变换身份,却亦需时刻洞察先机,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这是一场更加凶险的赌博。将凛殊最后的生机,寄托于变幻莫测的梦境,寄托于都灵君能否在无数未知的杀局中,一次次护他周全。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都灵君身上。
他没有丝毫犹豫。
“契约何在?”
浮生立刻取出一张闪烁着梦幻星辉的契约卷轴。都灵君指尖逼出一滴蕴含着天帝神威的精血,烙印其上。卷轴光芒大盛,一道朦胧的、带着慵懒笑意的女子虚影在星光中一闪而逝,那是梦神的印记。契约成立。
“开始吧。”都灵君走到凛殊榻边,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浮生神色肃穆,双手结印,口中吟诵起古老晦涩的咒文。朦胧的梦境之力如同薄纱般笼罩下来,将都灵君和凛殊包裹。两人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神魂已被牵引,坠入那由梦神编织的、生死一线的未知梦境。
都灵君最后看了一眼现实中凛殊苍白的脸,闭上眼,任由梦境吞噬。
他知道,接下来,他将进入一个个世界,扮演不同的角色,面对层出不穷的杀机。而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护住身边这个人的魂魄,无论付出何种代价。
梦境的序幕,已然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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