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时辰,在战前紧绷的节奏里,被压缩得如同指间流沙,转瞬即逝。当陈守仁老先生从云澈身上取出最后一枚微微颤动的金针,将一颗朱红色的、散发着奇异暖香的“九窍还魂丹”喂入他口中时,窗外的天色已然再次透出黎明前的深蓝。药力与针法如同两股狂暴却精密的能量洪流,在云澈干涸的经脉与识海中强行开辟出通道,压榨出远超常态的生机与魂力活性。代价是丹田处如同被烙铁灼烧般的持续剧痛,以及魂力深处传来的、仿佛瓷器将裂未裂的细微呻吟。
但云澈睁开了眼睛。眼底虽然残留着疲惫的血丝,却重新凝聚起沉静而清明的神光。他缓缓坐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被强行“唤醒”的、带着灼痛感的流动力量,轻轻吐出一口带着淡淡药腥的气息。
“记住,你现在的状态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强用可以,但绝不能持久,更忌再遭重创或精神剧烈波动。这丹药的效果,最多只能维持七日。”陈老神色凝重地叮嘱,花白的眉毛紧蹙,“七日之内,必须找到相对安全的环境,让你彻底卸力调养,否则……”
“我明白,多谢陈老。”云澈打断了他未尽之语,声音平稳。没有选择的时候,知道代价就够了。
他没有立刻去集合点,而是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常服——并非作战服,只是简单的深色毛衣和长裤,脚步沉稳地走向安全屋另一端的居住区。
林小雨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亮着一盏柔和的床头灯。小女孩并没有睡,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小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耸动。显然,即使沈墨言和留守人员极力安抚,聪慧敏感的她还是从基地不同寻常的气氛和云澈多日不见中,察觉到了什么。
听到脚步声,小雨猛地抬起头,眼睛红肿,看到是云澈,先是惊喜地亮了一下,随即被更浓的担忧取代。“哥哥!”她赤着脚跳下床,扑进云澈怀里,声音带着哭腔,“你是不是又要去很远很危险的地方?你受伤了对不对?你身上有药味……”
云澈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他蹲下身,将小雨紧紧搂住,感受着怀里小小身躯的颤抖和依赖。他无法欺骗她,只能尽量用最温和的语气解释:“小雨乖,哥哥是要出一趟远门,去……找一些很重要的东西,解决一些麻烦。就像医生要去采很难找的药,才能治好更难的病一样。”
“危险吗?”小雨仰起脸,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
云澈沉默了一下,抬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有一点。但哥哥很厉害,而且这次,萧逸哥哥,还有灰枭叔叔、铁砧叔叔他们很多人,都会和哥哥一起去。我们会互相照顾。”
他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枚新雕刻的、比之前更加繁复精致的桃木护身符,上面不仅刻有安神辟邪的符文,还嵌入了三根他蕴养过的、细如发丝的金针。“这个你贴身戴好,任何时候都不要摘下来。它能保护你,也能让哥哥知道你是平安的。”
小雨紧紧攥住护身符,用力点头:“我会很乖,我会好好上学,等哥哥回来。哥哥你一定要小心,要快点回来……”
“嗯,哥哥答应你。”云澈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抱回床上,仔细掖好被角,“睡吧,等睡醒了,沈姐姐会陪着你。记得哥哥的话。”
看着小雨在他轻声哼唱的、前世记忆里的古老安眠曲中渐渐合上眼睛,呼吸变得均匀,云澈才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门外的阴影里,沈墨言对他点了点头,低声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她。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
云澈颔首致谢,然后走向福伯暂住的房间。
福伯的精神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已经能在搀扶下短时间行走。他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就着台灯的光,伏案在一张特制的、质地坚韧的仿古绢帛上,用颤抖却极其专注的手,勾勒着线条。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到云澈,浑浊的眼睛立刻湿润了。
“公子…您真的要去了吗?”福伯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充满了担忧。
“必须去。”云澈在他对面坐下,目光落在绢帛上。那上面并非现代地图,而是一种古朴的、带有山水画意韵的线条勾勒,标注着一些奇特的、如同星象又似符文的标记,以及用极其细小的古篆书写的注释。这正是福伯凭借苏醒的片段记忆,结合他前世对山川地理的认知,亲手绘制的关于“门扉之影”可能区域及周围地形的“古地图”。
“老奴无用…只能想起这些了…”福伯将绘制完成的绢帛小心卷起,用一根红绳系好,双手颤巍巍地递给云澈,“这地图…方位基于古星野划分和‘望气’之说,与今世地图恐有偏差…公子需…需实地印证。上面标记的几处‘地煞位’、‘灵气淤塞点’,是老奴依稀记得师门典籍中提到过的险地,或有毒瘴、或有诡兽、或…或有空间不谐之象,务必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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