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室内田径锦标赛的号角在体育馆内吹响时，看台上的观众已经坐满了七成。红色的塑胶跑道被灯光映照得发亮，像一条蓄势待发的红绸，等待着速度的洗礼。男子60米预赛率先拉开战幕，第一组登场的，是张培萌。
张培萌站在起跑器前，深深吸了口气。室内60米的赛道比室外更紧凑，弯道的弧度像一只收紧的拳头，时刻考验着选手的爆发力与节奏控制。他拍了拍大腿，肌肉的紧绷感传来，那是训练了无数次的熟悉信号。
“各就各位——”
发令员的声音落下，他俯身、蹬地，手指紧紧扣住跑道边缘的凹槽。灯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只即将展翅的鹰。
“预备——砰！”
起跑的瞬间，张培萌的反应不算顶尖，但步频起得极快。前10米，他的身体几乎贴向地面，每一步都像在跑道上凿出浅坑，力量透过跑鞋稳稳传递到地面。30米处的计时点亮起时，他已经冲进第一梯队，与领先者只差半个身位，位列第二。
看台上响起一阵低呼。张培萌的途中跑技术向来扎实，步幅与步频的配比像精密齿轮般咬合。他的摆臂幅度极大，几乎要划过耳朵两侧，带动着身体重心不断向前推进。最后50米，他忽然加大了步幅，每一步都比之前多出5厘米，像一艘加速的船，在红色的水面上破浪前行。
“张培萌加速了！”解说员的声音带着激动。
他与领先者的距离在缩短，3米、2米、1米……最后10米，两人几乎并驾齐驱。张培萌的眼神锐利如刀，胸腔前倾，用尽全身力气压线。电子屏上的数字跳动片刻，定格在6秒69——小组第一！
他喘着气直起身，脸上露出释然的笑。虽然这成绩不算顶尖，但预赛能以小组第一晋级，已经达到了赛前的目标。走下赛道时，他对着看台上的队友挥了挥手，目光与苏凡相遇，后者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第二组的竞争显然更具看点——苏炳添、谢震业、劳逸，三位国内短跑的顶尖选手同场竞技，光是名单就让观众席沸腾起来。
苏炳添站在第四道，白色的短跑服上印着醒目的国旗。他低头系紧鞋带，手指在鞋跟处按了按——那是他新调整的起跑器角度，比之前向外打开了3度，更符合他的发力习惯。这个细微的改动，是他和教练研究了无数次技术录像后才定下的。
“准备！”
发令枪响的刹那，苏炳添像被弹射出的箭，起跑反应快得惊人，几乎与枪声同步。前10米，他的步频快得连成一片残影，身体前倾的角度比张培萌更大，像一颗贴着地面飞行的子弹。30米计时点，他已经甩开其他人半个身位，稳居第一。
谢震业在第五道，起跑稍慢却后劲十足。他的步幅本就比苏炳添大，进入途中跑后开始发力，双腿如活塞般交替，每一步都带着舒展的力量，渐渐拉近与苏炳添的距离。
劳逸在第三道，紧紧跟在谢震业身后。两人的步频几乎一致，像两道并行的闪电，难分伯仲。直到30米过后，谢震业忽然提升了步频，步幅却丝毫未减，像一辆换挡加速的跑车，慢慢将劳逸甩开了半步。
看台上的苏凡看得专注。他注意到苏炳添的摆臂幅度比冬训时小了些，却更具爆发力，显然是针对室内60米做了调整。尤其是过弯道时，苏炳添的身体倾斜角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既没有浪费力气，又保持了最快的切线速度。
“炳添哥这起跑，还是这么无解。”苏凡在检录区低声自语，心里却亮堂得很——提前调整起跑器角度，看似微小的改动，却让苏炳添的启动衔接更流畅，这正是他能在30米后保持领先的关键。
最后10米，苏炳添显然放慢了节奏，脚步的发力减轻了几分，像是刻意收了力。冲线时，他甚至还侧头看了眼旁边的谢震业，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6秒59！”
电子屏亮起成绩的瞬间，观众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6秒59！在预赛中跑出这样的成绩，足以说明苏炳添的状态正佳。要知道，在2012年这个节点，即便是放水状态，他以往的预赛成绩也多在6秒67左右，这次足足快了0.08秒。
谢震业以6秒63紧随其后，劳逸6秒68位列第三。三人并肩走下赛道时，苏炳添拍了拍谢震业的肩膀：“状态不错，决赛有得拼。”
谢震业笑着回敬：“你这放水都这么狠，决赛是打算破纪录？”
苏凡在检录区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战意被悄悄点燃。他知道，苏炳添的6秒59绝不是终点，而自己的极限，也远未到来。
终于轮到最后一组，苏凡站在了起跑线上。看台上的欢呼声瞬间拔高，无数镜头对准了这个新晋的世锦赛冠军。他深吸一口气，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脑海里只剩下起跑、加速、冲刺的画面。
枪响，起跑。
苏凡的启动不算惊艳，前10米甚至落后了第一道的选手半个身位，位列第三。但他的途中跑加速能力堪称恐怖——从15米开始，他的步频像被按下了快进键，每秒5.2步的频率让他像一道黑色闪电，在弯道处完成了超越。
35米处，他已经冲到第一，并且还在加速。红色的跑道在脚下飞速后退，风声灌满了耳朵，那种掌控速度的快感让他浑身战栗。
50米计时点过后，苏凡下意识地向左瞥了一眼，旁边的选手已经被甩开近两米。他稍稍松了劲，步频放缓了0.1秒，摆臂幅度也收了些——没必要在预赛拼尽全力。
最后冲线时，他甚至还刻意收了收脚，只用肩膀轻轻压线。
“6秒62！”
成绩出来时，苏凡的呼吸还算平稳。这个成绩比苏炳添慢了0.03秒，却恰好以小组第一晋级，既保留了体力，又不至于太过张扬。
走下赛道时，他与苏炳添迎面遇上。
“藏拙了啊。”苏炳添笑着挑眉。
“预赛而已，”苏凡回以一笑，“决赛再好好跑。”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却都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战意。60米的赛道很短，却足以掀起速度的风暴。而这场风暴的高潮，显然还在后面。
看台上的观众还在讨论着刚才的比赛，电子屏上滚动着晋级名单——张培萌6秒69，谢震业6秒63，劳逸6秒68，苏炳添6秒59，苏凡6秒62。国内最顶尖的短跑选手悉数晋级，决赛的硝烟，已然提前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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