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代表区委去的,又不是代表我们自己。”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裴文辉和徐薇雪,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查他们岗天经地义,他公安分局再牛再横,他也是泽川区地界的单位,也得接受区委的领导和监督。这是规矩!是铁律!”
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头被逼到绝境、准备拼死一搏的猛兽:“他们横?!我们就要比他们更横!他们硬?!我们就要比他们更硬!
拿出督查室的气势来!记住!我们背后站着的是区委!谁他妈敢炸刺?!就给我怼回去!怼死他!”
他喘着粗气,目光扫过裴文辉和徐薇雪:“执法记录仪全程开着,镜头给我怼到他们脸上!谁敢动一下立刻给我拍下来!这就是证据!我就不信了!光天化日!他们还敢像上次一样把我们扣下?!”
“文辉。”
任崇超的目光最后落在裴文辉身上,带着一种近乎逼迫的严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托付:“你记住,你是督查室的人,你代表的是区委的权威,腰杆子给我挺直了,眼神给我放狠了!
谁敢不配合、谁敢阻拦,就给我大声质问‘你们想干什么?!要对抗区委督查吗?!’声音要大!气势要足!明白吗?!”
裴文辉被任崇超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近乎疯狂的气势震住了,他看着任崇超那双布满血丝、闪烁着凶狠光芒的眼睛,感受着他话语里那股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绝,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被点燃的、混杂着愤怒和不服输的火焰,也在心底悄然升腾。
他猛地挺直了腰背,迎着任崇超的目光,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和坚定:“明白,任哥!”
“薇雪。”任崇超又看向徐薇雪。
徐薇雪也被任崇超的气势感染,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明白!”
“好!”任崇超重重地一拍桌子,“收拾东西,准备装备,执法记录仪、相机、通讯录、纸笔......一个都不能少!动作快,十分钟后出发。”
督查室里瞬间忙碌起来,刚才的沉重和恐惧被一种临战前的紧张和亢奋所取代。
任崇超动作麻利地检查着执法记录仪的电量和存储卡,徐薇雪飞快地整理着需要携带的文件和通讯录。
裴文辉则冲到文件柜前,拿出那台沉重的单反相机,仔细检查镜头和电池。
他一边检查,一边在心里反复咀嚼着任崇超刚才的话——“代表区委”、“比他们更硬”、“怼回去”……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着他年轻而惶恐的心。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那个崭新的督查室工作证,冰凉的硬塑料外壳此刻仿佛带着一种滚烫的温度。
他想起在政务大厅,当他挂上这个牌子时,那些散漫的工作人员瞬间归位的场景。
权力……这就是权力的象征!它冰冷,却也强大!
恐惧依旧在心底盘旋,如同冰冷的毒蛇。但此刻,一种更强烈的、名为“职责”和“证明”的火焰,正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
他不能退缩!不能给督查室丢脸!更不能给裴主任丢脸!他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那个只会倒水的菜鸟!证明自己能扛起这沉重的担子!
十分钟后,黑色的老别克公务车如同离弦之箭,驶出泽川区委大院,汇入午后的车流。
车内气氛凝重而肃杀。任崇超紧握方向盘,眼神锐利地盯着前方道路,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徐薇雪坐在后排,双手紧紧攥着公文包的带子,指节泛白。
裴文辉坐在副驾驶,怀里抱着那台单反相机,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处那栋越来越近的、庄严肃穆的灰色大楼——泽川区公安分局。
大楼门口,巨大的警徽在阳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芒。
车子在距离分局大门还有几十米的地方缓缓停下,任崇超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开到门口,而是选择了一个相对僻静、又能观察全局的位置。
“检查装备。”任崇超的声音低沉而紧绷。
三人迅速检查了一遍各自的执法记录仪和相机,确认开启、电量充足、镜头清晰。
“文辉。”
任崇超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裴文辉,语气带着最后的叮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记住!进去之后,眼睛放亮点,动作要快、取证要准,遇到阻拦不要慌,按我刚才说的,大声质问,气势不能输!明白吗?!”
裴文辉深吸一口气,感觉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却异常坚定:“明白!”
“好!”任崇超最后看了一眼那栋散发着无形威压的灰色大楼,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下车!”
车门打开,三人鱼贯而出,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带着一丝暖意,却无法驱散他们心头那沉甸甸的寒意和紧张。
裴文辉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将胸前的督查室工作证摆正,那抹蓝色的标识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他抱着相机,跟在任崇超身后,迈开脚步,朝着那扇象征着国家暴力机器威严的大门,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去。
前方,是未知的凶险,是冰冷的铁拳。
身后,是区委的权威,代表的是区委的意志。
而他,裴文辉,这只刚刚学会飞翔的雏鹰,即将迎来他督查生涯中,最严峻、也最残酷的一次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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