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的手指快要碰到蓝珠了,只差一点点。水很静,连一点气泡都没有,也没有鱼游过来。他心里一紧,这太不对劲了。
突然,石柱后面的红眼睛动了。
一个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低低的,有点沙哑:“我等你很久了。”
姜云立刻往后退,手在藤索上划了一下,流出血来。血渗进藤蔓,藤蔓一下子绷紧,缠住他的手臂和肩膀,像穿了一层厚厚的皮甲。他拿出火灵珠,红光照出来,墙上全是会动的符文,那些字好像在呼吸一样。
他知道这是陷阱。白璃说过,真正的水灵珠不会让人靠近。
黑气从四周飘出来,像墨水洒进水里,越散越快。姜云咬牙,体内的青帝残魂翻腾起来,背后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是木灵,枝条交叉挡在他前面。
下一秒,无数根血针从水里射来。
针穿过水,发出“嗤”的一声,打在木灵盾上,炸出一圈圈波纹。第一波被挡住了,但这里是水下,木系法术很难用,每动一下都很吃力。很快,木灵盾上出现了裂痕。
姜云胸口一闷,嘴里发腥。他没吐血,反而咽了下去,又咬破舌尖,把精血送到丹田。胸前的青玉吊坠有点烫,但还是没完全激活。
藤索突然抖了三下。
他知道,这是白璃在问他:你还好吗?
他用手敲了三下藤索,回答她:我还活着。
接着,他用力一扭手腕,藤蔓收紧,把连着上面的绳子硬生生扯断。不能让老祖顺着这条线找到木筏。
黑气中,血魂老祖走了出来。他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拿着半块玉佩,轻轻转动。“你以为,靠这点残魂,就能当青帝?”他冷笑,“当年青帝封印我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姜云没说话。他低头看着自己发抖的手,又看向那颗静静漂着的水灵珠。它不动,也不逃,像是在等什么。
“你不该来。”姜云终于开口,“你知道这里不是你能碰的地方。”
老祖笑了:“那你呢?一个放羊的,凭什么拿传承?”
话没说完,第二波血针已经射来,更快更密。木灵盾直接碎了,化成点点绿光消失。姜云被震飞出去,撞到石柱上,一口血喷出来,在水里变成红色的雾。
他靠着柱子滑下来,手指抠进石头缝里稳住身体。蛊毒开始发作,肋骨那里像有刀在刮,喘气都疼。他知道不能再硬撑了。
就在这时,断掉的藤索突然变热。
火焰顺着藤蔓烧下来,虽然在水里被压住了,但还有一股暖流进了他的手掌。他明白了——白璃用了最后一张火符,把火的力量传了下来。
他赶紧把这股力量灌进火灵珠。珠子开始发抖,表面裂开,红光猛地亮起来。他抬手,把珠子砸向面前的水面。
轰的一声,周围的水瞬间变成蒸汽,冒出一大片气泡,围成半圈。血针撞上来,大部分当场蒸发。
老祖站在黑雾里顿了一下,面具下的眼睛眯起:“这点小火,也敢坏我的阵?”
“这不是普通火。”姜云喘着气站起来,一手扶着柱子,一手紧紧抓着冒烟的火灵珠,“你忘了——火能克邪。”
他脚下一蹬,借着气泡的推力冲向水灵珠。这次他没有伸手去拿,而是把沾血的手按在石柱底座上。
符文亮了。
不是蓝色,是青色和金色混在一起的古老文字,顺着柱子往上爬,缠住水灵珠。珠子轻轻一震,竟然自己飘起来,往他手边靠。
老祖大吼:“住手!那是我的祭品!”
他一挥手,黑气变成一只大手抓过来。姜云躲不开,只能侧身,肩膀被擦到,皮肉翻起来,鲜血直流。
就在这一刻,水灵珠碰到了他的手指。
没有融合,也没有力量进来。它只是轻轻颤了一下,然后——光灭了。
整个洞穴黑了。
只有火灵珠还在冒烟,像快熄的萤火虫。姜云愣住了,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它不认他?
“哈哈哈!”老祖大笑,“你以为它是认主的东西?它是钥匙!打开青帝记忆的钥匙——而开门的,从来不是血脉,是牺牲!”
姜云抬头,看见老祖举起那半块玉佩,嘴里念起一段古老的咒语。玉佩的裂缝里流出黑血,滴进水里,变成很多小符文,缠上水灵珠。
珠子开始震动。
姜云忽然明白——老祖要的不是珠子,是它里面的记忆。他想看青帝最后那一战,找出破解封印的方法。
“你疯了。”姜云低声说,“那段记忆会毁了你。”
“毁了我?”老祖笑得更冷,“我等这一天,等了一千年。”
水灵珠慢慢升到空中,停在两人中间。里面的水开始翻滚,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姜云盯着它,想起掌门走之前说的话:“有些真相,看到了,就再也回不了头。”
他握紧拳头,掌心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滴进水里,顺着符文流向石柱。这一次,他没有阻止。
青金色的光,从他闭着的眼睛下面透了出来。
白璃趴在木筏边上,死死抓着断掉的藤索。她的指甲裂了,手指全是血,但她感觉不到疼。风吹在脸上很冷,她只盯着那片黑黑的水面。
刚才那一震,是姜云切断了连接。
她知道,他在保护她。
她掏出剩下半张火符,手在抖。符早就烧完了,只剩一点灰在掌心。她把它拿到嘴边,轻轻一吹。
灰落进水里,打着转,沉下去。
“你要回来。”她小声说,像叮嘱,又像求他,“你说过,还欠我一场野餐。”
海底深处,还有气泡慢慢往上冒。
一根断掉的藤蔓漂着,末端焦黑,还带着一点没散的热气。
姜云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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