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地面一直在抖,越来越厉害。姜云单膝跪在地上,右手紧紧抓着水灵珠,蓝光还在他手心里闪,四个小光点排成北斗的样子,微微发亮,好像在回应什么。
他没动,闭上了眼睛。
身体里的感觉比外面还强烈。火灵珠在地底岩浆里跳,金灵珠在西边的剑堆里震动,土灵珠在昆仑山底下慢慢跳动,木灵珠已经和他的心跳连在一起了。五股力量隔得很远,现在终于连上了。
这不是偶然。
他想起青帝的记忆里有一句话:“五行归位,天地回响。”
他试着把水灵珠放进丹田,可一股力量突然冲出来,把他推开了。水灵珠一颤,其他四颗虚影也跟着晃,皮肤上冒出五道颜色的线——青、红、白、黄、黑,像五条蛇在血管里乱撞。旧伤裂开,血从手指滴下来,在海水里散开,像一朵朵红色的小花,很快就没了。
他疼得咬紧牙。
硬来会废掉修为,甚至可能死。他知道。
但他不能等了。
白璃还在外面,冷得手指发紫也不肯松手。她说过:“你不是一个人在走。”
她说过:“野餐不能少。”
她说过:“我要看着你娶我。”
这些话不是安慰,是他撑下去的理由。
他把心神沉到胸口的青玉吊坠上,不用灵力去碰,而是像小时候哄妹妹那样,一遍一遍地“听”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奇怪的是,那五道乱窜的光纹,慢慢安静下来了。
就像发疯的马被摸顺了毛。
他睁开眼,双手慢慢结印,手指用力到发白。嘴里低声念:“五行流转,归心为一。”
第一个念头,是水。
水归肾,管藏精。他想着水灵珠变成冷水,慢慢流进肾脏,像下雨润土。蓝光顺着腰往下走,凉但不刺骨,稳也不堵。
第二个念头,是火。
火归心,管神志。他想起火蛟喷的火焰,想起符咒炸开时的火光,还有白璃扔符时笑的样子。红光进心脏,不像烧,倒像炉子里压住的炭,暖而踏实。
第三个念头,是金。
金归肺,管呼吸。他想起西荒剑冢的风和剑声,想起练剑时师父敲他背说:“出气要短,收气要深。”白金色的光进肺里,呼吸一下子清楚了,肩膀上的老伤也松了。
第四个念头,是木。
木归肝,管生长。这股力量他最熟,小时候放羊踩过的泥,修道后长出的藤,还有那根烧焦的藤——缠过她的手,也救过他的命。青光进肝,像新芽破土,有种不管不顾的劲。
最后一个,是土。
土归脾,管消化。他想起昆仑山脚干裂的地,也蹲在那里看过蚂蚁搬家。黄光进脾,沉沉的,稳稳的,像披了件旧衣服,不漂亮,但能挡风雨。
五种光各归其位,不再打架。
它们开始转,从肾到心,从心到肺,从肺到肝,从肝到脾,再回到丹田。一圈,两圈……越转越顺,越转越亮。
最后在他身上绕成一道五彩的圈,慢慢转着,像星星的轨迹。
就在这时,身体里一声尖叫。
那声音不像从身体来,像是从灵魂里挤出来的。一条黑蛇从他背上冲上来,直奔脑子——是血魂蛊,终于出来了。
它不想认输。
它变出很多画面:父母倒在雪地里,妹妹咳着血喊哥哥;白璃被关在塔上,指甲抓破铁栏;师父站在三个元婴修士面前,招魂铃碎了一地……
姜云站着没动。
他看着这些画面,点点头:“我都记得。”
然后他说:“我怕过,但我从来没退。”
话刚说完,眉心一热。五彩光聚成一点青金色,从脑子里炸开,像阳光照雪地,碰到的地方,幻象全没了。
黑影想逃,却被五道光围住。光织成网,一点点收紧,最后“啪”一声,碎成灰。
没了。
蛊毒没了。
他低头看手,原本发黄的手指泛出一点绿光,像春天刚长出的嫩叶。断掉的灵脉在恢复,皮下有细小的光在延伸,像大地下了雨。
资质的限制,破了。
他不再是那个拼了命才能用法术的少年。
他是完整的。
也是自由的。
他慢慢站起来,五彩光圈收进身体。只有胸口的青玉吊坠还亮着,和手里的水灵珠轻轻闪着光。
海面突然安静了。
浪停了,风也没了,连远处的木筏都不怎么晃了。一束阳光穿过海水,直直照在他脸上。
他抬头。
看见了她。
白璃趴在木筏边上,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眼睛却亮得吓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死死盯着海底,好像真能看到他。
两人隔着海水对视。
谁都没说话。
但她忽然笑了,眼角有眼泪滑下来。
他也笑了。
然后他抬起脚,踩上一根从石壁伸出来的藤。藤自己往前长,一节节铺出去,通向海面。
他一步一步往上走。
每走一步,藤就长一截,稳稳托着他。粗布衣服沾着水,草绳绑的头发也在滴水,但他背挺得很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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