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着实令人始料未及。
邓超与数位少年早已端坐于车厢之内,见陈望等人上车,皆转头观瞧。
虽只是短暂的目光交汇,陈望却从对方眼神中察觉出一丝仇恨。
糟糕!
被发现了!
瞬间,陈望心神剧震。
本以为借此机会逃离村子,便再不会与邓超相见,岂料天不遂人愿?他呆坐于车尾,浑身发冷,不断回想着邓超的眼神……
不会有错,定然有问题。
当初,邓超欺凌他时,绝非这般眼神。
那时的张狂与无视,如今几乎难觅其踪。
莫怕莫怕。
现今众人皆受五圣谷管辖,他不敢妄为。
陈望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鼓起勇气再次朝车厢内望去,欲从对方的神情中寻得些许蛛丝马迹。
然而。
邓超并未再看向他们这边,而是望向马车前方,偶尔与身旁的少年们交谈。
这几个少年皆是身着华服,想必皆是镇上的少年。而他们车尾这边,皆是自村里出来的,没见过世面,拘谨地坐着,缄默不语。
怪哉。
邓家如此富有,怎会舍得让自家孩子出去遭此磨难?莫非是邓员外痛定思痛,期望五圣谷能替他管教其子?
这似乎不太可能。
再者。
此次报复之事是如何败露的?
莫非我离开时,潘寡妇看到了我的背影?
我身形中等,村里类似身形之人比比皆是。即便她看到我,也绝无可能认出我。
邓超当晚都未能认出。
陈望追根究底,条分缕析,回忆着与邓超结怨的来龙去脉……
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时,邓超欺辱自己时,自己曾拿村长相要挟,这种行径或许有悖于“少爷”的形象。
在村人的眼中,他陈望自小便是个沉静乖巧的孩子,甚至有些愚钝。
倘若……
倘若邓超近来在村中未滋事生非,而潘寡妇也并无潜在追求者,那么邓超遭报复后,在苦思仇敌是谁时……
梳理至此。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是他自己暴露了!
陈望暗自掐着自己的手臂,心中懊悔不迭:自己本就怯懦,为何非要逞强卖弄?
若是当时一忍再忍,那么报复之后,对方定然不会轻易联想到自己。
再者,在实施报复之前,自己不能成为对方的唯一敌手。
如此一来,太过容易引人怀疑。
接下来,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此去一路上,务必谨慎小心。
待到了五圣谷,他邓超便与我处于同等境地,皆有人管束,他理应不敢吧?
陈望这边忧心忡忡,邓超则是神色沉稳。
当然,刚才看到陈望的瞬间,他几乎无法抑制地想要直接动手。
陈望的猜测没错,他自己确实暴露了。
邓超自幼至今,陈望是唯一对他构成威胁的人。
自从他父亲十年前崛起成为大员外后,就无人敢对邓家不敬,更遑论威胁了。
陈望之所以迟迟未等来报复,并非邓大强心善,而是另有内情。
此前,邓超在镇上惹下的祸事不小,他强暴了一位姑娘。事后,他父亲邓大强花费巨资与对方私了,让邓超回村里避避风头。
几天前,邓大强突然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对方有一位远亲在外为官多年,近期要回乡探亲。
这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他邓大强在陆留县即便再神通广大,只要这外省官员插手干预,邓超也难以逃脱牢狱之灾。
恰好此时五圣谷来村里选人,邓大强赶忙花钱将儿子送进了五圣谷,并再三叮嘱,让邓超不可再惹事生非,否则今后再也不会管他。
故而,邓超才强压下这股怒火。
若是换作从前,陈望恐怕早已被他打得半死了。
一路沉默。
车队抵达县城时,夜幕已然降临。所有少年皆在客栈的大通铺上休憩。
次日清晨,继续启程,一路向东。
总计十几辆马车,约莫有二百余人。
陈望听闻入谷后尚需筛选,心情愈发沉重。
车队一路向东。历经半月有余,终于抵达五圣谷的前哨——圣谷镇。
虽名曰镇,其规模却胜陆留县一筹。
车队穿越灯火通明的小镇,向东行数里,便至五圣谷的山门。
外来车辆不得入内,所有少年皆下车徒步前行。
自山门至谷腹,亦有数里之遥。
山路崎岖难行,有的少年步伐稳健,有的则举步维艰。
陈望竭力方能跟上。
于此途中,有一少年至林中如厕时,竟遭毒蛇咬伤。
待领队发觉时,已毒发身亡。
故而,众领队当机立断叫停队伍,叮嘱众少年:
谷中毒虫甚多,诸位尽量结伴而行。若遇毒蛇咬伤,务必即刻呼救。各领队皆备有蛇药。
原本满怀憧憬、兴奋难耐的众少年,闻知此事,心头皆蒙上一层阴霾。
是夜。
他们于五圣谷之临时居所休憩。
次日薄暮,终得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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