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鸢跟着苏瑾琛回到宴会厅时,里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苏语然正举着那只限量款鳄鱼皮包,包身上一道狰狞的裂口从底部一直划到搭扣,金属扣都歪了。她眼圈通红,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谁干的?!这可是我刚托人从巴黎带回来的!”
客人们围在一旁,眼神各异,有幸灾乐祸的,有纯粹看热闹的,更多的则是若有若无地瞟向刚进门的苏清鸢——这个刚从乡下回来的苏家小姐,简直是现成的靶子。
苏清鸢脚步顿了顿。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在背上。有点烦,但更多的是无奈。这戏码,也太老套了点。她抬眼看了看苏语然,对方正恶狠狠地瞪着她,那眼神,分明已经给她定了罪。
“语然,先别急,也许是意外刮到的。”大哥苏瑾琛上前一步,试图安抚。他眉头皱着,显然也对这场面感到头疼。
“意外?”苏语然声音更尖了,“大哥!这怎么可能是意外?这分明是有人故意用刀子划的!在场的人,谁会看得起我这么一个包?除了……”她话没说完,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钩子,直直甩向苏清鸢。
得,火引过来了。苏清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甚至不用猜,都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台词。
果然,一个穿着粉色礼服、平时就跟苏语然走得近的李家小姐捏着嗓子开口:“语然姐,会不会是……有些人没见过世面,觉得这包碍眼,或者,不小心给弄坏了?”她说着“不小心”,眼睛却意有所指地瞟着苏清鸢身上那件料子普通、只是剪裁还算合身的改良旗袍。
这话阴损,直接把“乡下人”、“嫉妒”、“手贱”几个标签全贴苏清鸢脑门上了。
苏清鸢没理会那李家小姐,反而看向苏语然手里的包。那裂口很齐整,边缘利落,不像无意刮擦,倒像是用特别锋利的小刀一下划开的。而且,位置很刁钻,正好在包身最显眼、修复最难的地方。
“三姐,”苏清鸢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场面静了静。她脸上还是那副有点茫然的、软乎乎的表情,“你这包,之前一直放在哪里?”
苏语然一愣,没想到她会先问这个,随即没好气地说:“就放在我房间的沙发上!下来吃饭前还好好的!”
“哦,”苏清鸢点点头,像是随口一问,“那期间有谁进去过吗?”
“你什么意思?”苏语然警惕起来,“我房间难道是谁都能进的?福伯,你说!”她转向一旁脸色发白的管家。
福伯赶紧躬身:“三小姐下来前,只有负责打扫的王妈进去收拾过,时间不长,很快就出来了。”
王妈?苏清鸢眼神微动。就是那个总低眉顺眼、但每次看她时眼神都有点闪烁的中年女人。她记得,之前苏语然那个被划坏的名牌包事件后,王妈似乎得了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儿子赌债都还清了。
有意思。
“王妈在苏家做了十几年,一向本分!”苏语然立刻反驳,像是要坐实苏清鸢在胡乱攀咬,“清鸢,你问这些干什么?难不成你想说是王妈弄坏的?她一个下人,敢动我的东西?”
苏清鸢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三姐,脑子是不是全长在脸上了?被人当枪使了还这么起劲。她懒得跟苏语然争辩,只是微微垂下眼,声音更轻了点,带着点乡下人特有的、慢吞吞的调子:“我没说是王妈。我就是觉得……那口子划得挺利的,一般不小心,划不成那样。”
她这话说得含糊,却让在场几个懂行的人神色微变。尤其是几位夫人,她们用的包多了,自然能看出点门道。
苏瑾琛也察觉到了异样,他看向苏清鸢,目光里带着探究:“清鸢,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苏清鸢抬起头,眼神依旧清澈无辜,她指了指包上的裂口:“大哥,我就是瞎猜啊。你看这口子,又直又深,像是用那种……特别薄的刀片划的。而且,划的人手很稳,一点都没抖。”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三姐,你包上这个痕迹,”她指着裂口旁边一个不太明显的、有点发黑的印子,“这好像是什么东西蹭上去的?看着有点像……嗯,药水的颜色?我乡下隔壁阿婆是赤脚医生,我偶尔帮她捣药,有些药材汁液沾上了,就是这种颜色,不太好洗掉。”
药水?
这下,连苏语然都愣住了。她下意识地低头去看那个印子,之前光顾着生气,根本没注意。
苏清鸢心里门儿清。那印子,是她刚才用指尖悄悄抹上去的一点点特制药粉,遇空气很快会氧化变深,看起来就像陈旧污渍。她不过是给某个真正心虚的人,递个话头。
果然,站在人群外围、一直缩着肩膀降低存在感的王妈,身体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脸色瞬间白了。
就在这时,一个带笑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苏三小姐这包,是今年春夏限量款吧?我记得这款包的皮子特殊,用了种新型护理油,如果沾上含有强碱性的物质,皮质会很快变脆,轻轻一划……就容易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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