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靠着墙壁滑坐在地,玻璃手臂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轻响。
林牧紧握着手锯和壁纸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两件武器在他手中发出低沉而混乱的共鸣嗡鸣。
恐惧之后是更深的疑惑。
为什么她没进来?
是校长室的规则限制了她?
还是…她惧怕这把刚刚被唤醒的手锯?
江玄的目光再次扫过这间充满腐朽气息的校长室,最终落回那把诡异的手锯上。
锯刃上斑驳的锈迹和菌斑,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构成了某种模糊的图案。
“走!”
他用口型示意,此地绝不可久留。
三人如同惊弓之鸟,带着新获得的手锯和满腹的惊疑,没有再去充满陷阱的超市,而是再次转向了校园东门——那片昨日被警告“越走树越高”的诡异区域。
阳光被异乎寻常高大的树冠彻底吞噬。
踏入东门范围的第一步,光线就陡然黯淡下来,空气变得潮湿而阴冷,弥漫着浓郁的腐殖质气息和更加浓烈的的槐花香。
脚下的路面被粗壮树根取代,树根表面覆盖着青苔。
两侧的树木不再是普通的槐树,树干扭曲虬结如同痛苦的巨人,树皮漆黑皲裂,裂缝深处渗出粘稠的黑色树脂。
树冠在高得不可思议的空中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墨绿色穹顶,将天空彻底遮蔽,只有极其微弱的光斑如同垂死的萤火,在浓重的阴影中勉强闪烁。
仿佛一步踏入了史前森林的腹地。寂静在这里被放大到极致,只有脚下踩断枯枝的细微脆响,以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沉闷气流声。
空气粘稠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湿意和浓郁的植物腐败气味,压迫着肺部。
“老江,昨天…没这么深…”
林牧用气声说,警惕地环顾四周,越往前走,树木愈发高大狰狞,粗壮的树根如同巨蟒般隆起,盘踞在路径上,形成天然的障碍。
形态诡异的蕨类植物和攀附在树干上,散发微光的菌类取代了常见的灌木。
这里的时间与空间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扭曲质感。
就在他们艰难地绕过一堵由数条巨型树根纠缠形成的“墙壁”时,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前方小径的转弯处。
是昨天那个面容愁苦的中年男人。
他依旧站在那里,背微微佝偻着,像一棵被风雨摧残的老树。
但今天,他的眼睛里没有昨日的麻木和警告,而是带着一种…疲惫和一种近乎悲悯的审视。
他的目光扫过狼狈的三人,在林牧手中那把布满锈迹的手锯上停留了一瞬,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是惊讶?是了然?还是更深沉的悲哀?
“又来了?”男人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树皮,直接钻进三人的脑海,仿佛并非通过空气传播,“东西…拿到了?”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江玄胸前挂着的相机上。
江玄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指握紧了相机。
男人没有等待回答。他带着一种沉重感,伸出了布满老茧和黑色树汁污渍的手,掌心向上,直直地对着江玄。
“给我。”两个字,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宿命般的重量。
空气仿佛凝固了。李未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口哨,玻璃手臂微微颤抖。
江玄死死盯着那只伸向相机的手。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腾:拒绝?反抗?这神秘的男人是敌是友?拿走相机的目的是什么?这是否是另一个陷阱的开端?
然而,男人眼中那份洞悉一切的悲悯,像无形的锁链捆住了江玄反抗的冲动。
直觉告诉他,拒绝的代价,可能比想象中更加恐怖。
他想起地球仪内部齿轮的停转,想起门外高跟鞋的退却,想起这男人昨日准确的警告…也许,他是这片扭曲之地中,唯一一个拥有“规则”之外信息的存在?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流逝,只有森林深处那沉闷的“呼吸”声在背景中回荡。
最终,江玄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冰冷的金属链条滑过皮肤,留下短暂的凉意,他将相机放在男人粗掌心。
就在相机离开江玄指尖、落入男人掌心的瞬间——
“嗡……”
相机机身内部,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悲鸣!
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
取景框的玻璃表面,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圈如同蛛网般的冰裂纹!
裂纹深处,闪过一幅极其短暂、扭曲模糊的画面:一个由无数巨大槐树根须盘绕而成的洞穴,洞穴深处似乎有微弱的光在闪烁…画面一闪即逝,裂纹也迅速隐去,仿佛从未出现。
男人仿佛没有察觉到这异象,只是默默地将相机握紧,收入工装内袋,动作平静得令人心寒。
“明日再来。”
他抬起眼睛,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停留在林牧紧握的手锯上,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渊,“带着…‘它’。”
他指了指手锯,又缓缓指向森林更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在神秘男人转身之前,江玄看到了他工装上的铭牌:顺德。
他沙哑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叹息,说完,便转过身,佝偻着背,一步一步地,融入了密林深处,身影迅速被浓密的阴影和巨大的蕨类植物吞噬。
留下三人僵立在原地,手锯的冰冷和地上未干的树脂,是仅存的真实触感。
而森林深处那沉闷的“呼吸”声,似乎变得…更清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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