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的、温暖的黑暗。
没有寒冷,没有风声。一种奇异的、悬浮般的失重感包裹着他。
意识在混沌中缓缓上浮,如同沉入深海的人被无形的力量托起。
光线刺入眼帘,是明亮的、冰冷的、带着消毒水气味的白光。
视野从模糊到清晰。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金属平台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头顶是无影灯刺目的光芒,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周围影影绰绰站着好几个人,穿着……白色的、连体的、带着兜帽的防护服?像生化危机里的研究员,又像是手术室里的医生,但更加密闭和……非人。
他们的脸隐藏在透明的面罩后面,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专注而冷漠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臭氧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带着微弱金属腥气的味道。
“生命体征稳定,意识波动阈值达到临界点。”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像是从扩音器里传出来,又像是直接回荡在意识里。
“深度扫描显示,目标意识深层防御结构出现可渗透间隙。‘锚点’(Anchor Point)反应微弱但持续。”另一个声音,同样冰冷机械。
江玄试图转动眼球,看清周围,但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禁锢,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这里是哪里?不是冰原!也不是家!这些是什么人?!
“江博士,”一个离他头部最近的白大褂俯下身,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但能听出是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目标意识核心区域(Core Region)的‘门’(The Gate)已初步定位。干扰源(指那个冰原梦境?)消耗了其大量精神能量,防御降至最低点。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否立即执行‘意识锚定剥离’(Consciousness Anchor Extraction)及‘记忆阻断手术’(Memory Blockade Procedure)?风险系数评估为…高。”
江博士?谁是江博士?他们在对谁说话?目标…是我?!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贯穿了江玄的脊柱,比冰原的寒冷更甚!剥离意识?阻断记忆?!他们要对他做什么?!彻底的清除?格式化?!
他拼命挣扎,试图呐喊,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恐惧如同实质的毒液,瞬间灌满了他的四肢百骸!
短暂的沉默。仿佛在等待某个存在的最终裁决。
然后,那个被称为“江博士”的声音,从稍远一些的地方传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绝对的冷静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决绝:
“确定。风险可控。目标关联的‘钥匙’(The Key)信息优先级最高。立即实施手术。清除所有潜在干扰和情感锚点(Emotional Anchors),确保‘门’(The Gate)的坐标纯净度。”
“是!江博士!”周围的几个白大褂立刻应声,动作变得更加迅捷、精准、冰冷,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江玄感到一只冰冷、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按住了他的额头。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支造型奇特的注射器,针筒里是某种散发着幽蓝色荧光的粘稠液体,正缓缓推进他的视野。
不!不要!
他在心中疯狂呐喊,用尽全部意志去呼唤那些名字,那些面孔,那些在冰冷梦境和残酷现实中支撑他存在的“锚点”!
“注射强效神经阻断剂与意识分离诱导剂。剂量校准完毕。”冰冷的声音宣判。
针尖刺破皮肤的微痛传来。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粘稠的洪流顺着血管,瞬间涌向他的大脑!
意识像是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又像是被扔进了绝对零度的冰窟!极致的痛苦、撕裂感、剥离感席卷而来!他看到刺目的白光在眼前炸开,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情感如同被龙卷风撕碎的纸片,疯狂旋转、飞逝——
一切都在崩塌!一切都在远去!他的“自我”,他存在的基石,正在被那冰冷的蓝色液体强行溶解、剥离!
“锚点…清除中…情感模块…剥离…记忆扇区…锁定…格式化…”冰冷的电子音如同丧钟,在意识崩解的轰鸣中时断时续。
!!!
江玄在意识彻底沉沦前的最后一瞬,发出了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呐喊!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去抓住那些即将消散的光影!
绝对的黑暗与寂静。
没有痛苦,没有寒冷,没有声音,没有…存在感。
仿佛漂浮在宇宙的起点,又像是沉入了永恒的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亿万年,也许只是一瞬。
江玄在孤独的行走,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饥饿,他漫无目的走着,忘了自己的目的是要做什么,仿佛行尸走肉。
孤独如影随形,紧紧缠绕着江玄,让他倍感煎熬。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仿佛有一束强烈的光芒在吸引着他。江玄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强光。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恍惚。蓝天白云,阳光明媚,这是一个宁静的下午,夕阳的余晖渐渐洒下,给整个画面增添了一抹淡淡的金黄。
江玄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单行的公路上,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农田。阳光照耀下,那绿油油的麦苗随风摇曳,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美不胜收。
就在这时,江玄的目光被农田的田埂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小男孩,正慢悠悠地走着,似乎在尽情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
他背对着江玄,小小的身影在广阔的田野中显得有些孤单。然而,他的步伐却显得那么悠然自得,仿佛这片天地都是他的游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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