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似乎没听到他的否认,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我给她织的毛衣……就差一点袖子了……她说喜欢那个颜色……天蓝的……像晴天的……”
泪水终于从她干涸的眼眶滑落,顺着凹陷的脸颊流下,没入枕头。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泪。
莫天松再也忍不住,猛地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妻子枯瘦冰凉的手。陈静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应,只是任由他握着,泪水流得更凶。
那是女儿去世后,他们之间最接近“沟通”的一次,却弥漫着更深的绝望。
陈静没有好起来。她的身体每况愈下,时好时坏,在医院和家之间辗转。她不再提女儿,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生命之火,是随着女儿一起熄灭的。她对莫天松,不再有怨怼,只剩下一种近乎认命的悲伤,和一种让莫天松心如刀绞的疏离。
最后那段日子,她时常陷入半昏睡状态。偶尔清醒,眼神会变得异常清澈,她会看着莫天松,轻轻说:“你瘦了。”“外面……危险吗?” 或者只是喃喃念着:“念念……妈妈来了……等等妈妈……”
莫天松握着她的手,一遍遍低声回应:“不危险……我很快回来……你好好休息……” 像个最拙劣的骗子,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谎言。
最终,在一个寂静的深秋凌晨,陈静的心跳监护仪拉成了平直的长线。她走得很安静,像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枯叶,悄然飘落。医生给出的死因是多种并发症导致的多器官衰竭。但莫天松知道,她是死于心碎,死于对女儿无尽的思念与愧疚,也死于……对他的彻底失望与孤独。
他没有哭嚎,只是呆呆地坐在病床前,握着妻子早已冰凉的手,直到护士前来处理。他亲手为妻子办理了后事,将她和女儿葬在了一起。
墓碑上,是他挑选的简单的字——“爱妻陈静 爱女莫念 父莫天松立”。站在墓碑前,秋风萧瑟,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空旷与寒冷。
家,彻底没了。
他在世上最后的牵挂与温暖,都变成了冰冷的石碑。
镜中的景象在此定格,然后缓缓黯淡、碎裂,融入周围无尽的黑暗。
莫天松的意识漂浮在这片由极致痛苦和悔恨构成的虚空里。女儿死于诡怪侵蚀而自己未察,妻子因女儿之死心碎而终,战友为掩护自己而牺牲……所有的线,所有的罪,最终都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碎镜回廊”的目的似乎达到了极致。它未必是要杀他,而是要让他活着,清醒地承载这份足以压垮任何灵魂的重量。
然而,就在这绝对黑暗与绝望的深渊底部,一点微弱却顽固的火星,在莫天松死寂的心湖中重新燃起。
那不是希望,不是救赎,而是比绝望更极端、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复仇的执念,与毁灭的决意。
害死林锋的力量,侵蚀念念的诡怪,导致这一切悲剧的源头……他要找到它们,摧毁它们。不是为了拯救谁,也不是为了赎罪,仅仅是为了最纯粹的了结。
用那些东西的彻底湮灭,作为对女儿、对妻子、对好友的祭奠。
也作为他自己生命的,最终意义。
意识开始从这痛苦的深层回响中上浮,向着“碎镜回廊”任务现实的层面回归。莫天松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颤动。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眸深处只剩下死寂和黑色火焰。
他回到了“碎镜回廊”的任务场景中,站在一片相对稳定的镜面平台上。手中诡物握得指节发白,周身散发着凛冽杀意。
勘破所有心魔,背负所有罪孽,失去所有牵绊。
现在的莫天松,是一把只为斩断因果、燃尽一切而出鞘的,绝望之刃。
而江玄他们,正在这危机四伏的“碎镜回廊”中,寻找着这把已然彻底改变的“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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