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北海第十三天。
岩壁上的炭痕,第三个“正”字刚落下第三笔。日子在驯鹿日渐有力的踏步声和鱼塘潺潺的水流声中,似乎也过得快了些。
晨光(透过冰层与岩洞顶部奇异的折射)微熹时,卡其佳琪结束了每日的晨练。练气四层的修为让她神清气爽,体内灵力流转顺畅,举手投足间都多了几分轻灵感。阳紫绕着她飞舞,翅膀上的绿光似乎也更灵动了些——连日来,她不仅帮忙照料灵植、安抚驯鹿,自身也在聚灵阵和佳琪修炼的带动下获益匪浅。
早餐是热腾腾的鱼粥,加了点新长出的冰苔藓嫩叶,鲜美暖胃。老夫人气色红润,正低声和海棠商量着要不要试着用驯鹿毛纺线。卡其喵和小莲检查着新改进的冰橇底板,卡汐颜则对着光亮的冰壁,小心梳理着自己难得打理整齐的头发——自从生活稍微安定,这位年轻姑娘爱美的天性又悄悄复苏了。
“爹爹,娘亲,我带小鹿出去走走,透透气,顺便让它熟悉一下外面的冰雪。”卡其佳琪吃完最后一口粥,跃跃欲试。她说的“小鹿”是那头最年轻、服用“健体丸”后表现最活跃的小雄鹿,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对她格外亲近。
“就在湾口附近,别走远。”海棠叮嘱道,“冰面滑,小心些。”
“知道啦!”
卡其佳琪给兴奋的小鹿套上最简易的缰绳(更像是个装饰),牵着它走出冰洞。外面天光比洞内明亮许多,虽然依旧寒冷,但今日风小,湛蓝的天空下,冰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倒也显得壮丽。
小鹿踏着轻快的步子,在平整的雪地上小跑,偶尔低头嗅嗅雪下的苔藓,发出愉悦的响鼻。卡其佳琪跟着它,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紫豆豆安静地待在她怀里,阳紫则停在她肩头,好奇地张望。
不知不觉,她们来到了距离湾口稍远的一片冰面。这里冰层看起来格外晶莹剔透,隐约可见下方幽深的湖水。小鹿被冰面下一闪而过的鱼影吸引,好奇地凑近冰层边缘。
就在这时——
“咔嚓!”
看似厚实的冰层边缘,竟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缝隙!并非小鹿体重所致,那裂缝出现得极其诡异,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
“小心!”卡其佳琪惊呼,想去拉缰绳。
但已经晚了!
一道银灰色的、快如闪电的影子,猛地从冰层裂缝下的湖水中蹿出!那是一条形态古怪的鱼,约莫手臂长短,身体细长如蛇,头部却异常硕大,布满利齿,最骇人的是它头部顶端,竟生着一根半尺来长、宛如骨刺的尖锐独角!
怪鱼的目标并非小鹿,而是卡其佳琪!它独角闪着幽蓝寒光,如同离弦之箭,直刺她的胸口!
事发突然,距离又近!卡其佳琪只来得及下意识侧身,那根独角擦着她肋下的皮袄划过,“嘶啦”一声划开一道口子,冰冷的湖水气息和一股诡异的吸力随之传来!
脚下冰层因这撞击彻底碎裂!卡其佳琪惊叫一声,整个人瞬间掉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佳琪!”岸上的小鹿惊恐嘶鸣,阳紫化作绿光急追而下!
湖水冰冷黑暗,瞬间淹没了卡其佳琪。她水性本就普通,加上厚重的衣物浸水后如同铅坠,让她迅速下沉。她拼命挣扎,想往上游,但肋下被独角划破的地方,不仅传来刺痛,更有一股古怪的、越来越强的吸力,仿佛那怪鱼的独角留下了什么印记,正将她拖向湖底深处!
肺里的空气急剧减少,冰冷和黑暗吞噬着她。阳紫的绿光在头顶焦急闪烁,却无法对抗那股强大的吸力。紫豆豆爆发出强烈的紫光,试图稳定她的心神,但也无力阻止下沉。
就在她意识开始模糊之际——
“轰!”
身下的黑暗湖底,突然亮起一团朦胧的、昏黄如旧烛火的光芒。那光芒来自一个半埋在湖底淤泥和乱石中的物件。随着她靠近,吸力骤然增强,将她猛地拉向那团光!
下一秒,天旋地转。冰冷湖水的感觉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悬浮的、失重的虚无感。她跌落在坚硬而潮湿的地面上,剧烈咳嗽,吐出几口冰水。
这里……不是湖底?四周是泛着幽蓝色微光的、光滑的岩壁,构成一个封闭的、约莫房间大小的球形空间。没有水,空气冰冷但可以呼吸。空间中央,悬浮着一盏灯。
那是一盏极其古旧的灯,造型奇特,像是黄铜打造,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黯淡的绿色铜锈和可疑的深色污渍,灯身线条粗犷,布满难以辨认的奇异纹路。灯口处,没有灯油,也没有灯芯,只有一团昏黄暗淡、静静燃烧的火焰,那火焰似乎亘古未灭,散发出微弱的光和热,也是这密闭空间唯一的光源。
卡其佳琪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看着这盏诡异的灯。
“放我出去。”
一个沉闷、沙哑、仿佛隔着厚重玻璃传来的声音,突然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无尽的烦躁与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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