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的枪口黑洞洞的,像一只没有感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干瘦的老头。
老头身上那件破烂的长衫,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像是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形容枯槁的年轻人,眼神空洞,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站住!干什么的!”
哨兵的吼声很标准,中气十足。这是训练的成果。
老头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那能戳穿他胸膛的枪口。
他只是用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哨兵,浑浊的瞳孔里,像是燃着两点磷火。
他一把抓住了哨兵的胳膊。
那只手,干瘦得像鸡爪,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
哨兵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腕骨都快被捏碎了。
“带我……去见你们的谷主!”
老头的嗓音,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他猛烈地咳嗽起来,佝偻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叶,几乎要散架。那几个年轻人连忙上前扶住他。
咳完,他抬起头,死死攥着哨兵的胳膊,枯瘦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泛着一层死人的青白色。
“我听说……”
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剐出来的。
“你们这里……”
“能……自己……造火药?”
消息传到指挥所的时候,王悦桐正躺在藤椅上,听着兵工厂方向传来的叮当声,悠然自得。
陈猛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旅长!门口来了几个要饭的,看着跟快死了一样,点名要见你!还说什么火药……”
王悦桐的眼睛,“唰”地一下睁开了。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的桃花眼里,精光一闪而过。
鱼,上钩了。
而且,还是一条饿疯了的大鱼。
“走,去看看咱们的第一位‘技能导师’。”他从藤椅上站了起来,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山谷入口,王悦桐见到了那个老头。
一股浓重的馊水味混杂着某种东西长期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陈猛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王悦桐却像是没闻到,他上下打量着这个老头。
瘦,是第一印象。瘦得脱了形,仿佛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撑着那身破布。但那双眼睛,却像是在烧。
“你找我?”王悦桐开口。
老头也在打量他。当他看清王悦桐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和那身松松垮垮、不像个正经军人的打扮时,眼里那点微弱的火光,似乎黯淡了下去。
“你就是这里的头儿?”
老头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读书人特有的、即便沦为乞丐也抹不去的审视和怀疑。
“不敢当,弟兄们抬举,混口饭吃。”
王悦桐笑了笑,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
“我要看你们的兵工厂。”
老头开门见山,
“尤其是你们造火药的地方。”
陈猛的脸当场就黑了:“你这老头,什么来路?兵工厂是军事重地,你说看就看?”
“让他看。”王悦桐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不但要看,还要好好看。陈猛,把刘师傅也叫上,陪着老先生,好好参观指导一下我们的工作。”
老头的名字叫孙振邦,原是国内一所知名大学的化学系教授。
战争爆发,学校西迁,他带着几个最得意的学生一路南下,准备取道缅甸去美国。
结果,时局混乱,盘缠被抢,沦落成了难民。
当他看到那份粗糙的“招聘公告”时,本来是不屑一顾的。
但在看到那句“已具备黑火药、无烟火药初步量产能力”时,他那颗已经快要死掉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兵工厂里,机油和热铁的味道混在一起,呛得人鼻子发酸。
刘师傅被王悦桐硬拉了过来,板着一张脸,看孙振邦的眼神,就跟看一个来砸场子的骗子没两样。
“老先生,这边请。”王悦桐亲自引路,那态度,恭敬得像是领着钦差大臣。
孙振邦也不客气,背着手,像巡视自己领地的狮子。
他先是看了那几台崭新的美国车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就被不屑所取代。
“哼,好马配了烂鞍。”
他一路走,一路摇头。
“这炉子,火温不均,是在炼钢,还是在烧铁水?”
“这布局,乱七八糟,毫无流程可言,早晚要出事故!”
“这通风……简直是在集体自杀!”
他每说一句,跟在后面的刘师傅脸色就难看一分。
那些年轻的工匠,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不善地看着这个口出狂言的老家伙。
最后,他们来到了角落里那个简陋的火药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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