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在摇曳的烛光下被拉得忽长忽短，仿佛拥有生命的触手。奇洛教授办公室内浓郁的大蒜味几乎凝成实质，但这令人窒息的空气中，还混杂着一丝更隐晦、更腐败的气息，如同陈年的墓土与黑暗魔法的余烬。
哈利坐在奇洛对面，面前摊开着一本摊开的古籍，书页上描绘着精密的魔力构造图，解析着某个古老诅咒的痛苦传导路径。他的绿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专注而平静，没有寻常一年级生面对这种知识时应有的恐惧或排斥，只有一种近乎解剖般的冷静好奇。
奇洛教授搓着他那双微微颤抖的手，结巴似乎比在课堂上好了些许，但眼神依旧游移不定，偶尔会变得空洞，仿佛在聆听某个来自脑海深处的指令。
“波—波特先生，”奇洛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滑腻的质感，“你—你似乎对这部分……关于痛苦如何转化为掌控力的论述……格外感兴趣？”
哈利抬起头，目光锐利。“理解痛苦，才能更好地施加痛苦，或者抵御它。书上是这么说的。”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非道德禁忌。
“非—非常明智！”奇洛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力—力量本身，就像这—这把小刀……”他指了指桌上用来裁开羊皮纸的银刀，“它—它可以切割草药，也可以……划开喉咙。刀—刀本身并无善恶，关—关键在于持有者的意志。”
哈利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在书页边缘划过。他想起了达力摔进蟒蛇展区时自己心中的冰冷快意，想起了达力的遥控赛车莫名散架时佩妮姨妈那恐惧的眼神。力量，确实只是工具。
“看—看看隆巴顿……”奇洛的话锋突然一转，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和轻蔑，“他—他被鲜花和赞誉包围，被称作‘大难不死的男孩’……但—但他的力量从何而来？一次……幸运的意外？一道……莫名其妙的疤痕？”
哈利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纳威·隆巴顿，那个在魔药课上笨手笨脚、在飞行课上差点摔断脖子的圆脸男孩。他的“盛名”在哈利看来，苍白得可笑，更像是一个被命运随手选中的幸运儿，而非真正的强者。
“真—真正的力量，波特先生，”奇洛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源—源于知识，源于对世界底层规则的洞察，源—源于敢于打破束缚、追寻本质的勇气。而—而这些，往往被那些……平庸的、被规则驯化的大脑……视为……危险。”
他顿了顿，观察着哈利的反应。看到少年眼中那簇冷静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因为这番话语而更加幽深。
“他—他们用‘安全’、‘友爱’这些甜美的词汇编织牢笼，束—束缚那些可能超越他们的存在。因为你的不同，你—你的天赋，本身就是对他们平庸世界的……威胁。”奇洛的结巴在说这些话时奇迹般地减少了，流畅得仿佛另一个人在借他的嘴发言。
这番话像钥匙，精准地打开了哈利心中某个紧锁的匣子。德思礼一家的排斥，与赫敏、罗恩相处时偶尔感到的隔阂，甚至邓布利多那关于“爱”与“选择”的告诫在他听来的苍白无力……这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他不是怪胎，他是潜在的强者，只是不被“平庸”所理解。
“孤—孤独，是强者的影子，波特先生。”那个声音继续低语，如同毒蛇在伊甸园中的诱惑，“历—历史上那些真正改变世界的巫师，哪一个不是……踽踽独行？同伴？情谊？那—那不过是弱者相互依偎、麻痹自己的……幻觉。”
哈利没有完全点头，但他内心的天平已经剧烈倾斜。斯内普的教导让他追求控制与精确，而奇洛（或者说伏地魔）的引导，则为他描绘了一条通往更直接、更不受束缚的力量的道路。后者显然更符合他内心深处那股一直被压抑的、渴望掌控自己命运的黑暗潮汐。
当哈利带着被搅动的心绪和几本更“深奥”的笔记离开后，奇洛办公室陷入了更深的寂静。大蒜味似乎也淡了些许。
瘫坐在椅子上的奇洛猛地抽搐了一下，脸上怯懦卑微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疲惫与扭曲的痛苦。他脑后的围巾下，一个比呼吸更轻微、冰冷得如同从坟墓深处传来的声音响起，直接在他的意识中回荡：
【一个有趣的灵魂……充满了愤怒……和对力量的贪婪。】
奇洛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他体内有某种东西……在与我共鸣。不是那该死的爱的保护……是更黑暗、更亲切的东西……】
伏地魔的灵魂碎片（虽然他自己此刻也未完全明晰）感知到了哈利灵魂中那片源自挂坠盒的、已被“消化”的黑暗。这种同源的气息，让他对哈利产生了一种扭曲的“亲切感”。
【他渴望力量，蔑视弱者的规则……邓布利多的那套说教，在他心里留不下太多痕迹。很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