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又一次恢复了那种令人不安的“正常”。
灯光稳定,空气平静,脚下的地毯柔软而干净,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若不是空气里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火药味,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被金属结构放大的闷响,这艘船几乎和一艘普通的豪华邮轮没有任何区别。
这已经是今晚不知道第几次出现这种情况了。
只是这一次,浪子刚转过身,话才刚刚说完,世界就黑了一瞬。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黑。
而是那种意识刚刚意识到“要出事了”,但身体已经来不及反应的短暂空白。
下一秒——
砰。
再下一秒——
砰。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钝击声,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没有任何沟通环节。
非常默契。
浪子甚至没来得及抬手护住头,只能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在墙上,发出一声不太体面的闷响。
“操——”
他刚吐出一个字,剩下的就被生生憋了回去。
额头一阵发热。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手指刚按上去,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个包。
位置精准。
一左一右。
几乎对称。
浪子抬起头,看见安德鲁已经收回了手,神情冷静得像是刚刚只是拍了拍桌子。
艾什莉也活动了一下手腕,动作自然,甚至带着点放松。
“……我知道了。”
浪子举起双手,非常迅速地投降,“是我嘴贱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诚恳。
没有问“至于吗”。
因为他很清楚,刚才那句话要是放在别的时间地点,后果可能不止是两个包。
三人之间安静了几秒。
那种刚刚在走廊里与弹药正面相遇时积压下来的紧绷感,才算被这两拳硬生生打散了一点。
浪子靠着墙,慢慢坐直了身体。
他揉着额头,语气终于恢复到那种熟悉的、略带懒散的节奏。
“行。”他说,“我错了。”
“现在可以说说了吗?”
“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
安德鲁没有隐瞒。
他把刚才在走廊拐角撞上弹药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从对方出现,到身份试探,再到亮出恶魔之眼印记,最后弹药确认财务总监已经死亡、转而前往仓库区。
他讲得很平。
没有刻意强调危险。
也没有强调自己做了多么大胆的决定。
但浪子听得出来,那几句话里省略掉的,是一整段随时可能引爆的生死距离。
浪子听完之后,没有立刻说话。
他低着头,又按了按额头上的包,像是在确认它们还在不在。
“你们是真的敢。”他终于开口。
不是夸奖。
也不是责备。
只是陈述事实。
艾什莉耸了耸肩:“总比被他直接送去和被他送死的人陪伴好。”
浪子点点头:“确实。”
他抬眼看向安德鲁,目光比之前认真了不少。
“他相信你们了?”
“没完全相信。”安德鲁回答得很直接。
“但他没时间继续怀疑。”
浪子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就好。”
“要是他真决定当场试一试你们的成色——”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
但没人需要他说完。
三个人都清楚,如果刚才弹药真的动手,这里不会再有任何余地。
话题很自然地往下走。
没有人刻意转换。
“所以现在。”浪子问,“你打算怎么办?”
安德鲁沉默了一会儿。
他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而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指示灯。
那灯亮得有些刺眼。
“我们得先想办法离开这艘船。”他说。
“你有什么认识的人可以来帮忙的吗?”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浪子的表情明显停顿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接话。
几秒后,他才开口,语气依旧平淡。
“我这边,没有人能来接。”
“我没有任何朋友......除了你俩算一个吧。”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自怜。
像是在报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情况。
艾什莉皱了皱眉,下意识看向安德鲁。
安德鲁没有说话。
他的大脑在飞快运转,把所有可能性一一排除。
靠岸几乎不可能。
船只现在处在一种被全面接管的状态。
虽然九人组已经几乎死伤殆尽,但是已经倒戈的安保人员定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弹药重新夺回局面。
不然他们这些倒戈的该如何自处???
那......救生艇?
不行,这太显眼。
速度也太慢。
太容易被盯上。
浪子看着他们,又问了一句:
“你们呢?”
“总不至于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这次,轮到安德鲁和艾什莉一起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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