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10日,白银的清晨飘着细碎的雪粒。张国孝站在市局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攥着一份刚打印好的《起诉意见书》,纸上“高承勇涉嫌故意杀人罪(13起)”的字样格外醒目。技术队昨夜刚完成最后一轮证据核验:包头出租屋房梁上的半块墨锭、西宁工地挖出的水果刀、白银凤凰山的砚台残片,所有物证的DNA与指纹均指向高承勇,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闭环。
“张队,检察院的人已经到会议室了。”小李快步走过来,手里抱着13本案卷,每本封面上都贴着受害者的照片——白兰的米白鞋、石某的铁皮盒、苗苗的黑色太阳画,这些曾让张国孝彻夜难眠的细节,如今都成了定罪的关键。
会议室里,检察院的检察官正在逐页翻阅案卷。当看到1998年苗苗案的现场照片时,他停下了手,指尖轻轻拂过照片里孩子攥着铅笔的小手:“这起案子当年影响很大,现在终于有结果了。”
张国孝点点头,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录音笔:“这里面是高承勇的完整供述,包括每起案件的作案时间、工具和逃亡路线,与物证完全吻合。还有包头、西宁两地警方提供的证人证言,都能相互印证。”
检察官按下录音笔,高承勇沙哑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1998年7月30日,我在白银区的家属院看见苗苗……她笑起来像我妹妹,我就跟着她回了家……”声音戛然而止,检察官按下暂停键,看向张国孝:“证据确实充分,我们会尽快提起公诉。不过,受害者家属的安抚工作,还需要你们配合。”
“已经在安排了。”张国孝翻开笔记本,上面记着13位受害者家属的联系方式,“白兰的母亲、石某的父亲、赵某的姐姐……我们计划今天下午逐一走访,告知他们案件进展。”
下午一点,张国孝和小李先去了白兰母亲家。老太太住在白银区的老家属院,楼道里的墙皮已经脱落,门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福字——还是2018年张国孝帮忙贴的。敲门时,里面传来缓慢的脚步声,门开后,老太太花白的头发上还沾着面粉,手里拿着个揉面的盆。
“张警官,你怎么来了?”老太太的声音有些颤抖,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张国孝手里的文件夹——她心里清楚,这或许是关于女儿的最终消息。
张国孝走进屋,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白兰的黑白照片,照片旁边放着那双米白色灯芯绒布鞋。“阿姨,”他坐下后,轻声说,“杀害白兰的凶手高承勇,已经被批准逮捕,很快就会提起公诉。”
老太太手里的面盆“当啷”掉在地上,面粉撒了一地。她愣了几秒,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三十一年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白兰,你看到了吗?凶手抓到了……”
张国孝递过纸巾,心里也泛起酸。他想起1988年第一次见到老太太时,她还穿着蓝布衫,抱着鞋坐在槐树下哭;如今三十年过去,老太太的背驼了,头发白了,却始终没放弃等待正义的到来。“阿姨,后续的庭审,我们会提前通知您,您如果想参加,我们会安排人陪您去。”
“去,我一定去。”老太太擦干眼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白兰当年没写完的情书,“我要带着这个去,让白兰知道,凶手得到惩罚了。”
离开白兰家,两人又去了石某的父亲家。石某的父亲住在白银郊区的农村,家里还是土坯房,院子里堆着晒干的玉米。老人正在院子里喂鸡,看见张国孝,手里的鸡食盆掉在地上,快步走过来:“张警官,是不是……是不是有我闺女的消息了?”
张国孝点点头,把《起诉意见书》递给老人:“石某的案子破了,凶手高承勇已经认罪,很快就会开庭。”
老人拿着意见书,手抖得厉害,眼泪滴在纸上,晕开“石某”两个字:“我闺女……我闺女攒钱买红裙子的事,你还记得吗?她当年说,要穿给我看……”
“记得。”张国孝的声音有些哑,“石某是个好孩子,她的心愿,我们没忘。后续的赔偿,我们会帮您跟进,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老人拉着张国孝的手,久久没松开。院子里的鸡在四处啄食,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老人花白的头发上,带着一丝暖意。张国孝知道,这些迟到的正义,虽然无法换回逝去的生命,却能给活着的人一丝慰藉。
从石某家出来,天色已经擦黑。小李突然接到包头警方的电话,说赵某的姐姐想尽快来白银,见见高承勇,问问他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妹妹。“张队,我们要不要安排一下?”小李挂了电话,问道。
“当然要。”张国孝发动汽车,“明天我去接她,让她当面问清楚,也能了却她的心愿。”
第二天早上,张国孝驱车前往包头。赵某的姐姐赵兰住在包头钢铁厂的家属院,今年已经50岁,头发上也有了不少白发。见到张国孝时,她手里拿着一张赵某的彩色照片——照片里的赵某穿着蓝布工装,笑容灿烂,身后是钢铁厂的高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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