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狂喘着粗气,站在一片狼藉中,浑身浴血,像座染血的雕像。他的T恤被划成了布条,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最深的一道在后背,皮肉外翻,能看到里面的骨头,但他依旧死死地盯着刀疤脸,一步一步往前走。
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血脚印。
刀疤脸吓得连连后退,终于崩溃了:“跑!快跑啊!”
剩下的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四散逃窜,连受伤的同伴都顾不上了。刀疤脸被两个小弟架着,也跌跌撞撞地跑了,消失在雨幕里。
便利店门口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和陆狂粗重的喘息声。他看着满地哀嚎的伤者和散落的武器,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一阵天旋地转袭来,差点栽倒在地。
他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血,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被压扁却没摔坏的盒子——那是他下班前特意绕到蛋糕店买的草莓蛋糕,林薇昨天说想吃甜食了。
盒子上沾了不少血渍,看起来有些狰狞,但里面的蛋糕应该还完好。
陆狂松了口气,小心地把盒子抱在怀里,转身走进便利店,对吓得躲在仓库里的老板喊了句“叔,报个警”,然后拖着伤腿,一步一步往家走。
雨还在下。陆狂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浑身是血,怀里却紧紧抱着那个草莓蛋糕,样子有些诡异。偶尔有晚归的路人看到他,吓得尖叫着跑开,甚至有人直接报了警。
但他没在意。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蛋糕给林薇带回去,别让她担心。
走到小区楼下时,几个街坊邻居正好拿着雨伞出来倒垃圾,看到他这副模样,吓得手里的垃圾袋都掉了。
“这……这不是林护士家那个小伙子吗?”
“天呐!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是不是跟人打架了?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议论声带着恐惧和指责,像针一样扎在陆狂心上。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因为失血过多,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低着头,加快脚步往楼上走。
就在这时,便利店的老板打着伞追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大家别误会!这是小陆!刚才他一个人打跑了一百多个砸店的混混,保护了我们这一片的安全啊!”
街坊们愣住了。
老板跑到陆狂身边,看着他满身的伤,眼圈都红了:“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啊!在我店里当保安,每天帮着整理货架,遇到醉鬼闹事都是尽量劝,要不是今天对方太过分,他根本不会动手!”
邻居们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陆狂怀里的蛋糕盒,再看看他满身的伤,眼神从恐惧变成了震惊和敬佩。
“原来是这样……”
“这孩子也太勇了!”
“快让他上去包扎吧,流了这么多血!”
陆狂对老板点了点头,算是道谢,然后咬着牙,一步一步爬上三楼。
打开门的瞬间,正在客厅看书的林薇抬起头,看到门口那个浴血的身影,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陆狂?!”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他,“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陆狂看着她通红的眼睛,虚弱地笑了笑,把怀里的蛋糕盒递过去:“薇姐……你说想吃草莓蛋糕……我买回来了……”
蛋糕盒上的血渍染红了林薇的手,她却顾不上擦,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谁让你买这些了!你看看你!”
她扶着陆狂走到沙发旁坐下,转身冲进卧室,抱出医药箱,手忙脚乱地打开:“别动!我给你包扎!”
酒精棉擦过伤口,疼得陆狂倒吸一口凉气,却强忍着没出声。林薇的手抖得厉害,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伤口上,又快又急,像断了线的珠子。
“对不起……对不起……”林薇哽咽着,“都怪我,要不是我让你去便利店上班……”
“不关你的事。”陆狂抓住她的手,声音沙哑却坚定,“是他们来找茬……我没事。”
他看着林薇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身上的伤口好像没那么疼了。他想告诉她,自己好像变强了,突破A级了,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蛋糕……还能吃吗?”
林薇看着那个被血渍染了一半的蛋糕盒,又看了看陆狂苍白却带着期待的脸,眼泪流得更凶了,却用力点了点头:“能……能吃……等我给你包扎好,我们一起吃。”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动作依旧有些抖,但已经稳了很多。她的指尖偶尔碰到陆狂的皮肤,能感觉到他因为疼痛而紧绷的肌肉,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包扎完后背最深的伤口时,林薇再也忍不住,趴在陆狂的肩膀上哭了出来,声音压抑而心疼:“你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陆狂的身体僵了一下,犹豫了很久,才轻轻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像安抚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客厅里的灯光却格外温暖。草莓蛋糕放在茶几上,散发着淡淡的甜香,混着药味和血腥味,构成一种奇异而安心的气息。
陆狂看着林薇颤抖的肩膀,心里突然很清楚——这个满身是伤的夏夜,这个染了血的草莓蛋糕,还有眼前这个为他流泪的人,会成为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记忆。
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这个认知,比突破A级的喜悦,更让他觉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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