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里那金光璀璨的“平安”二字尚未完全消散,一声凄厉的惊呼便如利刃般划破了灯会的余韵,将温馨的氛围撕得粉碎。
“着火了!粮仓那边着火了!”
凌妙妙浑身一震,猛地回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粮仓方向火光冲天,滚滚浓烟如同张牙舞爪的黑龙,蛮横地吞噬着夜空,将半边天都映得通红。原本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人群瞬间陷入混乱,哭喊声、呼救声、器物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刚才还流光溢彩的街道顷刻间变得狼狈不堪,温馨热闹荡然无存。
“爹!”凌妙妙心里“咯噔”一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林父。她清晰地记得书里的描写:粮仓起火后,人们会在灭火时发现,原本应该堆满赈灾粮的仓库早已空空如也,那些粮食早已被林父贪污挪用——这正是慕声彻底爆发、当场斩杀林父的导火索。
她顾不上多想,拨开慌乱逃窜的人群,疯了一样往郡守府的方向跑,裙摆被脚下的碎石勾住也浑然不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爹,带他走,立刻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找到林父时,他正站在火场边缘,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灼,却依旧强作镇定地指挥着家丁们救火。“快!把西边水缸里的水都抬过来!还有那边的湿布,捂住口鼻再靠近!一定要保住粮仓,那是等着救命的赈灾粮!”
“爹!别管了,我们快走!”凌妙妙冲过去,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这里危险,我们先离开再说!”
林父却一把甩开她的手,眼神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决绝:“我是太仓郡的郡守,这些粮食是百姓们的命根子,他们等着这些粮食度过灾年,我不能走!”他顿了顿,伸手摸了摸凌妙妙被烟灰熏黑的脸颊,动作带着平日少有的温柔,语气却不容置疑,“虞儿,听话,你先回房待着,锁好门窗,爹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竟提起旁边一个半满的水桶,转身就往熊熊燃烧的火场里冲,背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异常挺拔。
“爹!”凌妙妙撕心裂肺地喊着,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她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浓烟呛得她睁不开眼,剧烈地咳嗽起来,火焰的热浪烤得皮肤生疼,头发梢都仿佛要被点燃,可她不敢停——她不能再失去这个世界的“爹”了,绝对不能!上一次灭门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她再也承受不起那样的痛苦。
她在火场里跌跌撞撞地寻找,视线被浓烟模糊,只能凭着感觉往前摸索,嗓子被浓烟呛得火辣辣地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眼泪混着烟灰往下流,在脸上冲出两道狼狈的痕迹。就在她快要绝望,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时,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突然冲破烟雾,出现在她面前,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拉了出来,带离了火场中心。
“慕声!”凌妙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攥着他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却带着最后的哀求,“求你,救救我爹!还有,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粮仓是空的,求你了!只要这次能过了这关,我一定劝我爹把所有的事都交代清楚,求你……”
慕声皱着眉,看着她满脸烟灰、狼狈不堪的样子,额角还有被火星燎到的焦发,平日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红肿不堪,却透着一股倔强的韧劲。他又看了看火场里隐约晃动的林父身影,眼神复杂难辨,有厌恶,有犹豫,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不忍。他没有立刻答应,只是拉着凌妙妙又后退了几步,远离了最危险的区域,那里有相对新鲜的空气。
“你冷静点,”慕声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仔细看看那粮仓。”
凌妙妙愣住了,顺着他的目光,透过层层烟雾看向火场。火焰正疯狂地舔舐着粮仓的木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浓烟中,隐约能看到里面堆积如山的粮袋,虽然外层已经被烧得焦黑,甚至有不少袋子被烧破,露出里面的谷物,可从轮廓来看,那分明是满满当当的,绝非书里描写的空仓!
“这……这是满的?”凌妙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被烟熏得发痛的眼眶,再次望去,依旧是堆满粮食的景象。“怎么会?书里明明写着……”书里说这里早已被搬空,只剩下几个空麻袋做样子。
“书里的事,未必全是真的。”慕声的声音平静了些,目光落在火场里那个还在指挥救火的身影上,“或许,有人早就把粮食换回来了。”
就在这时,林父从火场里冲了出来,身上的官服被烧得破破烂烂,袖子少了一截,头发也燎了几缕,脸上满是烟灰,却紧紧抱着一本被油纸包着的账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粮食……粮食保住了大半!”他剧烈地咳着嗽,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口的伤,却咧开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账册也抢出来了!赈灾的账目都在里面,没被烧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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