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的木门被“砰”地一声撞开,十娘子握着一柄淬了毒的匕首,眼神冰冷地盯着角落里的郭修。寒玉蚕在竹篮里不安地蠕动,吐丝的沙沙声在此刻听来格外刺耳。
“钦天监的走狗,也敢闯我的地方?”十娘子的声音带着淬冰的寒意,纯狐一族的妖气在她周身翻涌,药架上的药草纷纷枯萎,“是来替那丫头收尸的?”
郭修吓得缩了缩脖子,握紧怀里的法器罗盘,却连话都说不完整:“我……我是来帮慕瑶的……”
“帮她?”十娘子冷笑一声,匕首上的毒液滴落,在青砖上蚀出一个个小洞,“等楚楚破茧,别说她,连你这钦天监的小官,也得变成茧里的养料!”
话音未落,她已如鬼魅般扑向郭修,匕首的寒光直刺他的面门。郭修惊呼一声,闭眼等死,却迟迟没等来剧痛。
“铛!”
金属碰撞的脆响震得人耳膜发麻。郭修睁眼,只见一道金光横在自己身前,金光中隐约浮现金钟虚影,正是刘泽的东皇钟!
十娘子被震得后退三步,看着突然出现在药庐门口的两人,瞳孔骤缩。刘泽一袭白衣,手持轩辕剑,周身神器的光晕流转不息;他身边的端阳帝姬虽未持械,腰间悬着的昆仑镜却泛着清辉,显然已做好应战准备。
“刘泽……”十娘子的声音带着忌惮。她在古籍中见过记载,这位身负系统的奇人,手中神器足以颠覆三界,连上古妖神都要惧他三分。
“十娘子,”刘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伤我朋友,问过我手中的剑了吗?”
轩辕剑嗡鸣一声,剑身上的纹路亮起,一股煌煌天威弥漫开来,药庐里的妖气瞬间被压制下去。十娘子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她知道,自己绝非对手。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十,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准拄着拐杖,蹒跚着走进来,脸色比纸还白,每走一步都咳得撕心裂肺。他的目光落在十娘子身上,带着痛心与无奈:“别再错下去了。”
“夫君?”十娘子愣住了,匕首“当啷”落地,“你怎么来了?你的病……”
“我没事。”李准摆了摆手,看向慕瑶,眼中满是愧疚,“慕姑娘,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她。”他顿了顿,看向郭修,“方才是我用传讯符通知钦天监的,与他们无关。”
郭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是李大哥?”他收到的传讯符上只有一句“速救慕瑶于六如村,幻妖将破茧”,字迹潦草,他还以为是慕瑶拼死发出的。
李准苦笑一声,坐在慕瑶床边的凳上,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十年前,阿十第一次用寒玉蚕救我时,我就知道她是妖了。”
十娘子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早就知道?”
“嗯。”李准点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你给我熬的药里,总带着极北冰泉的寒气;你夜里为我暖手时,指尖会泛出狐族特有的银辉。这些,我都知道。”
十娘子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拆穿我?为什么还留着我?”
“因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李准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冰冷,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你怕我知道你是妖会害怕,怕我嫌弃你,所以一直瞒着我。可阿十,我爱的从来不是‘普通女子十娘子’,是那个为了救我,不惜暴露身份、与幻妖交易的你啊。”
他转头看向众人,缓缓道出往事。十年前楚楚病逝,他悲痛欲绝,一病不起。十娘子为了救他,找到了在山林中修炼的幻妖——那幻妖天生孤苦,最渴望亲情,便与十娘子定下交易:幻妖化作楚楚的模样陪在他身边,用妖力延续他的性命;而十娘子则要帮它收集村民的执念,助它结茧蜕变。
“我一开始就知道那不是楚楚,”李准的声音带着哽咽,“真正的楚楚怕黑,睡觉要抱着我的旧棉袄;可那幻妖不怕,反而喜欢在夜里对着月亮发呆。但我没戳破,因为我知道,那是阿十能想到的、唯一能让我活下去的办法。”
他看向十娘子,眼中满是疼惜:“我知道你偷偷用自己的妖丹为我续命,知道你为了幻妖的要求,夜里去缝合那些死去的村民尸体,知道你每次做完这些,都会躲在柴房里吐好几天血……阿十,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十娘子捂着脸,泣不成声:“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你知不知道我手上沾了多少血?我快要变成自己最讨厌的妖了!”
“因为我怕失去你。”李准的声音带着颤抖,“我病得太重,怕一阻止你,你就会离开,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但现在我想明白了,与其看着你被心魔吞噬,不如我们一起面对。阿十,收手吧,我们去自首,哪怕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我也陪着你。”
十娘子看着他苍白却坚定的脸,又看了看床上脸色虚弱的慕瑶,心中的执念如冰般消融。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李准好,却忘了他要的从来不是苟延残喘的性命,而是能与她坦诚相对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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