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的光晕在帐幔上投下摇曳的影子,柳拂衣的呼吸渐渐均匀,显然已沉入梦乡。慕瑶侧躺着,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指尖轻轻划过他手腕上的红绸——那是她亲手绣的结发带,针脚里藏着“平安”二字。奔波多日的疲惫在此刻漫上来,她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只觉得身边的温度安稳得让人心安。
就在意识即将坠入梦乡时,一个细微的声音忽然钻进耳中,像丝线般缠上她的耳膜:“阿瑶……阿瑶……”
那声音缥缈得像雾,分不清是男是女,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慕瑶猛地睁开眼,帐外的烛火不知何时变成了惨绿色,映得房间里的家具都透着股阴森。
“谁?”她低喝一声,翻身下床,抓起枕边的短剑。
声音消失了,绿火也随之熄灭,房间里恢复了红烛暖光,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错觉。柳拂衣被惊醒,揉着眼睛坐起身:“怎么了?”
“没事,许是做了噩梦。”慕瑶握紧短剑,目光扫过门窗,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她压下心头的不安,柔声道,“你接着睡,我去趟茅房。”
走出房门,村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卷着落叶的沙沙声。那诡异的呼唤又响起来了,这次清晰了些,像是从村外的方向传来。慕瑶皱了皱眉,握紧短剑,循着声音往村外走去。
村外的老槐树下,躺着个黑影,一动不动,像是死了。慕瑶刚要上前查看,十娘子的身影忽然从树后闪出,白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是你杀了他?”慕瑶立刻举起短剑,剑尖直指十娘子。经历过六如村的惨剧,她对突然出现的尸体和妖物格外警惕。
十娘子却摇了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是前几日染了疫病的外乡人,我刚用寒玉蚕的丝救醒他。”
话音刚落,地上的黑影忽然动了动,挣扎着坐起身,捂着胸口咳嗽几声,对十娘子作揖道:“多谢仙医救命之恩!我这病折磨了半个月,没想到竟真的好了!”
慕瑶愣住了,收剑的动作顿在半空。这人脸色虽苍白,却呼吸平稳,确实不像刚死之人。
“既然醒了,就快离开吧,村子里不养闲人。”十娘子的语气依旧冷淡,眼神却有些闪烁,像是在催促什么。
外乡人连声道谢,踉跄着往远处走去。慕瑶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十娘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十娘子为何深夜在此?”
“给李准采药。”十娘子转身往药庐走,声音轻飘飘的,“夜深露重,柳夫人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柳公子担心。”
慕瑶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她想起柳拂衣说过,寒玉蚕的丝能凝住生机,可那外乡人明明气息奄奄,怎么会突然好转?还有十娘子的神色,太过反常。
回到房间时,柳拂衣还在等着她,见她回来,连忙掀开被子:“怎么去了这么久?”
“遇到点事。”慕瑶坐在床边,拿出传讯符,指尖凝起灵力,写给郭修——她在钦天监的旧识,精通各类妖物典籍。“郭修见多识广,或许知道寒玉蚕的底细。”
传讯符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窗外。柳拂衣握住她的手:“别多想了,明天再说。”
慕瑶点了点头,却一夜无眠。
次日清晨,传讯符回来了,上面是郭修潦草的字迹:“寒玉蚕需极北冰泉滋养,绮魂花靠月光生长,皆无需人血。但二物共生之地,易招‘幻妖’——天生地化,以执念为食,每结茧一次便强一分,四次蜕变可成八阶大妖。”
幻妖!慕瑶的心脏猛地一缩。她想起了柳拂衣的过往,想起了那个害死六如村村民的幻妖阿影。难道……
“柳大哥!快走!”慕瑶猛地拽起还在沉睡的柳拂衣,声音带着颤抖,“这村子有问题!”
柳拂衣被她拽得一个踉跄,揉着眼睛道:“怎么了?”
“幻妖!这里有幻妖!”慕瑶拉着他往村外跑,“郭修说幻妖以执念为食,它在利用你的回忆!”
刚跑到村口,就见几个村民扛着锄头迎面走来,见到他们,纷纷笑着打招呼。“毛蛋,这是要去哪啊?”“阿瑶姑娘,早饭都做好了呢!”
慕瑶的目光扫过他们的胸口,忽然僵住了——每个人的衣襟下,都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形状竟和当年六如村死者身上的伤口一模一样!
“你们的疤……”慕瑶的声音发颤。
“哦,这个啊。”一个老者掀开衣襟,露出疤痕,笑着说,“是十娘子救我们的时候留下的,说是为了引出体内的邪气,不碍事的。”
慕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这些人根本不是活人!是幻妖用执念织成的傀儡!
“柳大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她用力拽着柳拂衣的胳膊,却发现他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柳拂衣缓缓转过头,眼神呆滞得像个木偶,嘴角甚至带着诡异的微笑:“走?去哪里?这里就是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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