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了然谷的竹影在月光下摇出细碎的斑驳。慕瑶站在问心先生的书房外,指尖攥着那枚母亲留下的木镯,镯子上的麒麟纹被摩挲得发亮。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时,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师傅,我准备好了。”
问心先生放下手中的狼毫,砚台里的墨汁映出他凝重的脸:“你想清楚了?捉妖塔内煞气极重,稍有不慎便会被怨女同化,永世不得超生。”
“我想清楚了。”慕瑶的目光落在墙上的百妖山海图上,那里标注的怨女位置像一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她是我母亲,就算变成了怨女,我也不能让她再错下去。进塔镇压,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柳拂衣从门外走进来,眉头拧成了疙瘩,“我们可以再找刘泽先生想想办法,他身怀神器,或许……”
“不必了。”慕瑶打断他,转身看向他,眼中带着一丝决绝,“这是慕家的债,该由我来还。”
就在这时,书房的窗棂忽然“吱呀”一声轻响,刘泽的身影如一片落叶般飘了进来,端阳帝姬紧随其后,昆仑镜的清辉在他袖间流转。“谁说没有别的办法?”
慕瑶一愣:“刘泽先生?”
刘泽走到她面前,目光扫过她手腕上的木镯,又看向她眉心那一点若隐若现的黑气——那是怨女气息外泄的征兆。“你体内的怨女残念与你血脉相连,强行镇压只会两败俱伤。但若是能将这残念剥离,让其显形,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剥离?”问心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怨念已深入骨髓,寻常法术根本做不到。”
“寻常法术自然不行。”刘泽微微一笑,指尖凝起一道金光,金光中浮现出地府的景象——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奈何桥边的孟婆汤,还有那座威严的阎罗殿。“但我认识一位老朋友,或许能帮上忙。”
三日后的子时,阴差阳错交汇之际,刘泽带着慕瑶来到了地府入口。忘川河的水汽带着刺骨的寒意,河面上漂浮着无数残魂,发出呜咽般的哭声。
“别怕。”刘泽递给她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地府通行”四个字,是用盘古斧的边角料雕琢而成,能避百鬼,“有这枚玉佩在,阴差不会拦你。”
慕瑶握紧玉佩,跟着他踏上奈何桥。孟婆坐在桥头,看到刘泽时,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刘小子,好些年没见了,这次来是给哪个熟人送汤?”
“孟婆说笑了。”刘泽拱了拱手,“我来找阎罗王,有要事相商。”
孟婆看了慕瑶一眼,咂咂嘴:“活人?还带着这么重的怨气压身,有趣,有趣。”她挥了挥手中的汤勺,桥边的迷雾散开,露出一条通往阎罗殿的路,“去吧,阎王刚审完一桩案子,正在后殿喝茶。”
阎罗殿的金砖在地府的幽光下泛着冷色,阎罗王穿着黑袍,正拿着一本生死簿看得入神,看到刘泽进来,连忙起身相迎:“稀客啊!刘兄怎么有空来我这阴曹地府?”
“无事不登三宝殿。”刘泽开门见山,侧身让出慕瑶,“这位是慕家后人慕瑶,体内被怨女残念寄生,我想请阎王爷帮忙,将这残念剥离出来。”
阎罗王的目光落在慕瑶身上,眉头微蹙:“怨女?是那个失心化怨的魅女?她的怨念已与这丫头的魂魄纠缠在一起,强行剥离,怕是会伤了她的元神。”
“我知道。”慕瑶上前一步,对着阎罗王盈盈一拜,“但我别无选择。若任由怨念滋生,不仅我会被同化,还会引发灭天之劫,到时候三界生灵涂炭,更不是阎王爷想看到的。”
阎罗王沉默了片刻,拿起案上的判官笔,在生死簿上翻了翻,忽然笑道:“有趣,你母亲魅女的阳寿本应在二十年前终结,却因一丝执念吊着一口气,化作怨女;而你,本该在慕家灭门时殒命,却被柳拂衣以心头血救下,逆天改命活到现在。你们母女俩,倒是都擅长创造奇迹。”
他放下判官笔,对殿外喊道:“黑白无常何在?”
两道黑影瞬间出现在殿中,躬身行礼:“属下在。”
“带这位姑娘去轮回台,”阎罗王吩咐道,“用锁魂链将她体内的怨女残念勾出来,记住,下手轻点,别伤了这丫头的元神。”
“是。”黑白无常领命,示意慕瑶跟上。
慕瑶回头看了刘泽一眼,眼中带着感激。刘泽朝她点了点头:“放心,有我在。”
轮回台位于地府深处,是一块巨大的黑石,上面刻满了往生咒。慕瑶站在台中央,看着黑白无常取出锁魂链,链身泛着幽蓝的光,上面缠绕着无数冤魂的哭嚎。
“姑娘,忍着点。”黑无常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锁魂链勾魂时,会有些疼。”
慕瑶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锁魂链如两条毒蛇,“嗖”地一声钻进她的体内。刹那间,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切割她的魂魄。她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力量在体内挣扎、咆哮,那是怨女的残念,在抗拒被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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