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内的油灯,火苗轻轻地跳动了一下,拉长了墙上每个人的影子。
那名灭字门的俘虏,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他所吐露的那个疯狂计划,却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掌控整个妖族的战力。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宗门争斗,而是足以颠覆整个灵界格局的巨大阴谋。
“这帮狗娘养的杂碎!”石磊第一个憋不住,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震得房梁上的灰尘扑簌簌地往下掉,“俺现在就去把他们剩下的那几个全剁了!”
阿木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握着剑柄的手,指节用力到泛出青色。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已经超出了他过去十几年对“危险”二字的全部认知。
墨尘的反应最为剧烈,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源自测字术士本能的愤怒与惊骇。
“污染字脉之源……他们这是要毁了‘形’之道的根基!疯子,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低声嘶吼,眼中布满了血丝。
林霄没有说话。
他只是走到那俘虏身前,手指轻轻点在其眉心。一缕微弱的乾坤字气探入,瞬间搅碎了对方的识海。那俘虏身体一抽,便再没了动静。
处理完俘虏,林霄将那枚“灭”字令牌收好,转身看向众人。
“宗主,我们……”墨尘艰难地开口,“还要去吗?”
这个问题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霄身上。
那片他们以为藏着机缘的蛮荒大地,此刻在他们心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布满陷阱、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
林霄的目光,平静地从每个人脸上扫过。他看到了石磊的愤怒,墨尘的忧虑,阿木和小木的紧张,还有角落里墨青那双隐藏在阴影中,却依旧锐利的眼睛。
他没有给出长篇大论的解释,只是反问了一句。
“若我们不去,你觉得,灭字门的计划会停下吗?”
一句话,让偏厅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是啊,他们不去,灭字门就不会污染字脉之源了吗?等到妖族真的沦为只知杀戮的傀儡大军,到时候,遭殃的又会是谁?
青云测字宗?整个坊市?还是……整个灵界?
“我明白了。”墨尘深吸一口气,他眼中的惊骇与忧虑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弟子,愿随宗主,共赴险境!”
“俺也去!不把那什么灭字门的门主脑浆子打出来,俺就不叫石磊!”石磊把板斧往地上一顿,震得地砖都裂开了一条缝。
阿木和小木对视一眼,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要的,就是这股气。
“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我们继续出发。”
古道漫漫,越往东行,人迹便越是罕见。
道路两旁的参天古木,形态也开始变得愈发奇特。它们的树干扭曲盘结,如虬龙般苍劲,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让林间的光线始终维持在一种黄昏般的昏暗之中。
空气,也变得不一样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草木的清新,而是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与浑浊。
“宗主,不对劲。”墨尘的眉头,从踏入这片区域开始,就一直紧锁着。他停下脚步,闭上眼睛,仔细地感受着。
“这里的字气……太乱了。”他睁开眼,神情凝重,“就像一碗被搅浑了的墨水,各种‘形’之意混杂在一起,彼此冲突,没有半点章法。在这种地方,我们对危险的感知,会被压制到最低。”
林霄点了点头。
他也感觉到了。体内的乾坤脉,能清晰地分辨出这片天地间字气的异常。它们不再是灵动活泼的,反而带着一种病态的、焦躁的气息。
“不只是乱。”一直沉默的墨青,突然开口。
众人看向他。
他指了指脚下的一丛野草。那草叶本该是翠绿的,此刻却泛着一种不健康的枯黄,叶片边缘还带着焦黑的痕迹,仿佛被火燎过一般。
“这里的生机,在流逝。”
众人心中一凛。
他们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景象,确实透着一股诡异的衰败。高大的树木上,挂着许多枯死的枝桠;地上本该盛开的野花,也全都萎靡不振地耷拉着脑袋。
整个天地,都像一个正在被慢性毒药侵蚀的病人。
“这就是‘灭’字诀的污染吗?”阿木喃喃自-语,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恐怕,这还只是开始。”林霄的目光,望向前方更深处的黑暗,语气平静。
队伍继续前行,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石磊不再嚷嚷了,他将板斧握在手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墨青的身影,则彻底融入了队伍两侧的阴影里,像一个真正的幽灵。
又行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条奔腾的河流。
诡异的是,那河水,竟是黑色的。不是被淤泥染黑,而是一种如同墨汁般的,纯粹的黑。河水拍打在岸边的岩石上,发出的不是清脆的哗哗声,而是一种沉闷的,如同哽咽般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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