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酒店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
陆云峰睁开眼,花了两秒钟,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那个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现在已经和他没关系了。
他起身洗漱,冷水泼在脸上,清醒了很多。
刚擦干脸,手机震动。
来电显示是正阳县民政局。
“陆先生您好,我是婚姻登记处主任张伟志。”
电话那头的男声,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您的情况领导已经交代过了,带齐证件过来,半小时就能办妥。”
陆云峰应了声,挂掉电话。
看了下时间,刚七点半。
他慢条斯理地刮胡子,换上一件昨晚新买的,由酒店洗衣房熨烫平整的白衬衫,下楼到咖啡厅用早餐。
这样的生活,其实陆云峰一点都不陌生,倒是因为窝在镇里三年,才久违的。
在服务员引领下,他来到靠窗的位置,点了一份美式早餐。
正喝着咖啡,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刘芳芳。
“云峰,咱们八点半,婚姻登记处。”她语气明显放软,却透着迫不及待,“别迟到啊!”
陆云峰连“嗯”都省略了,直接挂掉电话。
慢条斯理地吃完煎蛋,咽下最后一口咖啡,才起身。
八点二十五分。
他的高尔夫停在民政局门口。
石健的黑色帕萨特,斜斜地停在车位上,
他正倚着车门,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勾肩搭背说话。
见陆云峰到了,立马在那人耳边说了句什么,后者转身进去了。
刘芳芳站在台阶上,整齐的米色套装,头发刚做过,闪着光,像只急于开屏的孔雀。
她一改昨日的冷漠,挤出笑容,快步迎上前:
“云峰,你来了。”她伸手想帮陆云峰开门。
陆云峰没理,自己推开车门下车。
石健见这一幕,嘴角撇了撇,冲刘芳芳递了个“沉住气”的眼神。
刘芳芳会意,上前两步,低声说: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毕竟,我们还是有感情的。可家里人……你也知道,我妈那脾气,我姐那性子,我也没办法。”
她低头,装出一副可怜样,睫毛颤了颤:
“就算离婚了,我们还是朋友,对吧?我不想闹得老死不相往来。说不定……以后还能……”
她故意停住,留了半句话,眼睛瞟着陆云峰,等他接茬。
石健离开车子,双手插在裤兜里,欲前不前,眼神飘忽。
他昨天把话说得太狠了,现在根本拉不下脸。
毕竟也算个要脸的人。
就是不知道,等会打脸的时候,觉不觉得疼。
陆云峰看着两人,胃里一阵翻滚。
演!
继续演!
他本想直接忽视。
转念一想——
闲着也是闲着。
不如看看,他们能演到什么程度。
于是,脸上放出些柔和,却也只微点了下头,
就径直往办事大厅走。
刘芳芳和石健飞快地对视。
石健冲她挑了挑眉,很夸张,意思是“成了,继续”。
刘芳芳咬了下唇,小跑两步,追上陆云峰,轻轻拉了下他衣袖。
陆云峰停下,皱眉,低头看她手。
刘芳芳赶紧松开,声音带着温柔的试探:
“云峰,你看……法律规定要一个月冷静期。我们……能不能想个法子?”
她顿了顿,观察他脸色:
“石健说,这儿有他的哥们儿,可以……把协议日期,提前一个月。这样,今天就能拿证。”
她声音越说越小,毕竟心里有鬼。
石健跟上来帮腔,语气得意:
“放心,小事儿。我哥们儿是会计,贼铁。张主任也得给他面子。”
陆云峰冷眼看着两人。
一个婊里婊气,一个吹嘘可怜的人脉,唯独不顾及廉耻。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再次点头,并送出一个“嗯”。
刘芳芳眼睛顿时放光,手指在背后,偷偷冲石健比了个“OK”。
石健咧开薄嘴唇笑了,冲着远处角落里的眼镜男猛点头。
眼镜男收到,推了推眼镜框,快步往柜台里面走。
陆云峰来到窗口,掏出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
窗口是个年轻女同志,刚要接材料。
“小李,你去忙别的。”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一副领导派头,“这个我来。”
他接过材料,低头核对,胸前工牌写着“张伟志主任”。
陆云峰心下明白,正是早上打电话的那位。
石健凑到刘芳芳耳边炫耀:“看见没,我哥们儿把主任都请出来了。”
张伟志一边翻材料,一边压低声音:
“陆先生放心,领导交代的事,一定办好。”
陆云峰点头,没说话。
刘芳芳也凑过来,急忙递上她的材料,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刚填完第一张表,
那个眼镜男,踅进柜台,凑到张伟志耳边,嘀嘀咕咕。
陆云峰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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