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庆丰的诚意,陈继业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手,脸上却没多少真诚的笑意,反而带着一种被逼无奈的坚决:
“赵县长,您好!”
“您的心情我很理解,我们公司最初也是抱着极大诚意来投资的。但是这半年多,项目推进实在太不顺利,遇到的阻力更是超乎想象。”
“项目的前期,我们已经投入了资金和精力,但现在实在是看不到继续下去的希望了。”
他顿了顿,目光貌似无意地扫过站在不远处的陆云峰,声音特意提高了几分,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
“不瞒您说,赵县长。本来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但是,咱们县里某些负责协调的干部,一来就指责我们公司‘欺负农民’,要求我们必须大幅提高补偿标准,完全不顾当前的市场行情和我们公司的实际。”
“还强硬要求我和郭总今天必须到场,说是要给农民‘一个说法’。这……这不是明摆着把我们架在火上烤,逼着我们做出选择吗?”
他摊了摊手,摆出一副受害者的神情:
“赵县长,我们企业是来投资赚钱,带动地方发展的;不是来惹麻烦、背黑锅的。这样的沟通方式和投资环境,让我们感到非常不安,也缺乏继续合作的信心。所以,董事会的撤资决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陈继业这番话,避重就轻,颠倒黑白,
将鑫盛公司自身在土地补偿上玩弄手段,侵害农民利益的核心问题完全掩盖不提,
反而把矛盾激化,导致撤资决定的全部责任,都推到了“县里某些干部”的“胡乱指挥”和“破坏营商环境”上。
话里话外的矛头,直指陆云峰。
郭晖在一旁适时地添油加醋,语气沉重地补充:
“是啊,赵县长。这件事,我们也非常遗憾。如果一开始我们的干部都能像您这样,进行更务实、更专业的沟通,或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赵庆丰的脸色变了变。
对方虽然给自己戴了顶高帽,但他并不想领这么廉价的情。
一边是项目的存亡,一边是村民的利益,还有鑫盛公司的所谓诉求,岂止是沟通方式这么简单。
他虽然不完全相信陈继业的一面之词,但对方作为投资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番话,而且听起来似乎“有理有据”,这让他对陆云峰处理这件事的方式,产生了不满和质疑。
虽然他知道陆云峰来头不小,又深得黄展妍信任,可招商引资和乡镇工作这块,是他赵庆丰的地盘。
如果任由陆云峰胡来,把事情搞砸了,最后收拾烂摊子的,还得是他这个县长。
他下意识地看向陆云峰,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不得不做出的责怪:
年轻人做事就是毛躁,不懂迂回,把简单问题复杂化,这下好了,把投资商逼得要撤资,看你怎么收场!
石健一直在仔细地观察着赵县长的脸色,见陈继业的告状起了效果,赵县长看向陆云峰的眼神已然不对,他立刻觉得机会来了。
他立马给凑到身前的赵志彪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趁机在火上再加把柴。
赵志彪正等着他的信号呢!
眼前的情势,再清楚不过了,只要随便再踏上一只脚,陆云峰就没有翻身的余地。
他挤开前面两位县里的局长,凑到赵庆丰跟前,脸上先是谄媚地一笑,随即换成痛心疾首的神情,声音尖细:
“赵县长,您可要为村里做主啊!陆主任昨天一来,就揪着鑫盛公司不放,非要人家按什么最高标准补偿,还要人家为停工半年负责!”
“我们好言好语解释,他根本不听!这不是逼着人家撤资是什么?现在好了,项目眼看要黄了,村民们的地钱怎么办,损失谁管?”
他心虚地瞄了一眼庭院里的陆云峰,一咬后槽牙道:
“赵县长,这……这都是陆主任瞎指挥,胡乱作为造成的啊!咱们镇里和村里半年的努力,眼看就要打水漂了!”
他身后的孙二嘎子和几个平时跟他走得近的村民,事先得了赵志彪的嘱咐和些许好处,此刻也跟着聒噪起来:
“就是!陆主任一来就把投资商得罪了!”
“我们不要什么说法,我们只要补偿款!”
“项目没了,损失谁赔?县里到底管不管?”
这部分村民的鼓噪,加上一些原本就担心拿不到补偿的村民的焦虑被带动,
院子内外,刚刚被赵县长到来压下去一些的嘈杂声再次响起,矛头直指陆云峰。
跟着赵庆丰来的那些局长、主任们,大多只听了一面之词,看到现场混乱,又听到投资商和村支书都这么说,先入为主地便信了几分。
不少人看向陆云峰的目光带上了质疑、不满,甚至责怪。
几个相熟的局长之间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
“招商引资哪能这么硬来?这不是把企业往外推吗?”
“黄书记这么器重他?看来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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