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庄园的卧室里,叶枫坐在乌木床沿,指尖凝着一缕暖金色的至刚内力,缓缓探入苏老爷子的腕脉——老爷子被福伯暗下寒毒侵蚀肺腑日久,寒毒早已缠络经络,虽经他与楚嫣然以阴阳调和之力稳住性命,可每日温养时,仍能察觉到余毒在肺腑间游走,绝非三两日能根除。
床榻旁的博古架上,摆着个积了薄尘的紫檀木盒,盒角刻着“叶苏”二字,是十年前两家定亲时,苏老爷子亲手题的。叶枫余光扫过木盒,指尖的内力忽地漏了半分——当年他父亲还在时,与苏家是世交,七岁那年,两家在梅园摆酒,当着满座宾客,把他和年仅六岁的苏清颜的婚约定了下来。后来叶家遭难,他辗转流离,这婚约便成了无人再提的旧话,如今再见到这木盒,心里竟泛起几分涩意。
楚嫣然端着青瓷药碗立在一旁,素白的指尖泛着浅蓝的至阴微光。药碗里的汤药还冒着热气,碗沿沾着几点景天草碎末——那是她清晨特意去后院药圃采的新鲜草叶,按叶枫教的法子煎入药中,能温养气血。见叶枫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有些恍惚,她悄悄上前半步,另一只手轻覆在叶枫的手背,至阴内力如同溪流般顺着掌心流转,轻声问道:“是不是累了?要不换我来为老爷子温养?”话音刚落,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博古架上的紫檀木盒,“叶苏”二字虽小,却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她隐约听过叶枫提过与苏家的旧交,却不知竟有这般刻着名字的信物。
叶枫回过神,对着她摇了摇头,指尖的内力重新稳住:“没事,再温养片刻就好。”他没察觉到嫣然指尖的微颤,只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老爷子的脉象上,却没看见她垂下的眼睫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怔忡。
“咳……咳咳……”半个时辰后,苏老爷子喉间滚动,浑浊的眼睛缓缓睁开。他先是望了望叶枫,又看向楚嫣然,最后目光落在博古架的紫檀木盒上,枯瘦的手指在锦被上轻轻摩挲,声音沙哑却多了几分气力:“叶小友,这一个多月辛苦你了……若不是你和嫣然姑娘,老朽这条命早没了。”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楚嫣然,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嫣然姑娘,老朽有件事,怕是要让你多担待些。”
楚嫣然握着药碗的手紧了紧,碗沿的景天草碎末簌簌落在托盘里。她强压下心头的波澜,温声道:“老爷子不必客气,有话但说无妨。”心里却已猜到几分——那木盒上的字、叶枫方才的恍惚,定是与苏家的旧事有关。
“这木盒,是十年前叶苏两家定亲时的信物。”苏老爷子指着博古架,声音沉了些,“当年叶枫与清颜的婚约,是两家老辈亲口定下的,摆了酒、换了帖,虽然后来叶家遭难,叶枫流落在外,可在老朽心里,这婚约从未作废。清颜这孩子,这些年一直惦记着叶枫,茶饭不思地等,如今你与叶枫情投意合,老朽本不该提旧事,可……可清颜的十年等待,老朽实在不忍心辜负。”
楚嫣然的脸色微微泛白,指尖的至阴微光也弱了几分。她望着叶枫,见他垂着头,眉头紧锁,显然也在为难。心口那点怔忡渐渐变成酸涩——她与叶枫历经生死,从药庐初识到并肩退敌,早已把彼此当作归宿,可苏清颜的十年等待,又何尝不是沉甸甸的情意?她下意识攥了攥衣角,此刻满心想的都是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僵局。
“老爷子,我……”叶枫喉结滚动,声音带着歉意,“我与嫣然是真心相待,早已认定彼此。清颜姑娘的心意我心领了,可婚约之事……当年叶家遭难,婚约本就该作废,我不能再耽误清颜。”
“爷爷!”门外突然传来苏清颜的声音,她红着眼眶跑进来,手里还攥着刚从药圃摘的景天草,“您别逼叶枫哥哥了!我知道叶枫哥哥心里只有嫣然姐姐,我……我不怪他,也不怪嫣然姐姐!”她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下来,手里的景天草也掉在了地上,“那婚约是小时候的事,作不得数的!”
叶枫连忙上前,想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楚嫣然看着苏清颜泛红的眼眶,又看看叶枫为难的模样,心里的酸涩渐渐淡去——她不能让叶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更不能让苏清颜的十年等待落得一场空。可就在这时,鼻尖突然撞上空气中残留的药味,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猛地冲上咽喉,她脸色骤白,手一抖,药碗“当啷”落在地上,转身扶着廊柱弯腰干呕,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嫣然!”叶枫和苏清颜同时惊呼,叶枫立刻冲过去,手掌轻轻覆在她后背,暖流传遍四肢,“怎么突然这么难受?是不是刚才温养内力耗损太过?”
苏清颜也慌了神,连忙道:“我去喊王神医!让他来给嫣然姐姐看看!”没等叶枫阻拦,她已快步往后院方向跑去,裙摆扫过廊下的青石板,带起几片落叶。
楚嫣然缓了半晌,接过叶枫递来的素帕,擦了擦嘴角,声音虚弱:“不知道……这几日总这样,闻不得药味和烟火气,原以为是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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