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九域城的喧嚣逐渐沉入夜色。天骄别苑的灯火大多已熄灭,唯独甲字九号院的静室还透着微光。叶辰盘膝而坐,面前的弑神剑安静横置,但识海中那盏心灯却散发出比平日更明亮的光芒——自黄昏时分感知到城东那股骤然爆发的炽烈气息后,一种微妙的警兆便萦绕不散。
“宇文风……”叶辰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白日里在清心阁茶会上,他已将圣地伪善的一面揭露于众,但宇文风最后那几乎不加掩饰的杀意和那道一闪而逝的圣体气息,都在表明圣地绝不会善罢甘休。舆论战场初战告捷,但真正的生死较量,在天骄榜擂台之外,恐怕早已悄然展开。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宇文风所谓的“圣体完全觉醒”究竟有何等威能?圣地暗中培育血奴、炼制血丹的勾当,除了那片段影像,是否还有其他更确凿的证据,足以彻底钉死他们?更重要的是,圣地接下来会如何针对自己?
被动等待,从不是叶辰的风格。
他心念微动,左手腕上缠绕的青冥抬起脑袋,碧玉龙瞳在黑暗中泛着幽光。与此同时,脚下的阴影如水波般涌动,叶影无声无息地显出身形,模糊的面容朝向叶辰,静待指令。
“青冥,收敛气息,随我外出。”叶辰低声道。青冥立刻缩小身形,化作一道碧绿细线缠绕在他右腕内侧,龙息内敛,如同凡物。
“叶影,”叶辰看向阴影中的伙伴,“你擅长隐匿,先行一步,探查城东圣地驻地方圆三里内的明哨暗岗、阵法节点。半个时辰后,于驻地东南角‘枯藤老树’下汇合,共享情报。”
“是。”叶影的声音短促如刃,身形一晃,便融入窗外夜色,仿佛从未存在。
叶辰起身,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灰色夜行衣,又将弑神剑以特制的敛息布带仔细缠绕,背于身后。他运转混沌领域,一丝混沌气流悄然覆盖周身,不仅完美收敛了自身元婴中期的气息,更将他的存在感降至最低,若不刻意以神识扫描,即便擦肩而过也易被忽略。
推开静室后窗,夜风微凉。叶辰身形如鬼魅般掠出,太虚鬼步施展开来,几个起落便融入九域城错综复杂的街巷阴影之中,朝着城东方向疾行。
半个时辰后,城东一片相对僻静的区域。这里楼阁庭院的规格明显高于别处,守卫也森严许多,是九域城专供各大顶级势力设立的临时驻地。圣地驻地便位于其中央,占地广阔,高墙深院,隐约可见阵法光华流转。
东南角,一株据说已有千年树龄、却早已枯死的巨大古树下,叶影的身影自阴影中浮现。他手中握着一枚刚刚以神识刻录好的玉简。
“主上。”叶影将玉简递上,“明哨十二处,暗桩九处,巡逻队三支,每队五人,修为皆在金丹中期以上。外围有‘灵觉示警阵’,触动会引发神识波动。核心区域有三重阵法:最外为‘迷踪幻雾阵’,中为‘庚金剑煞阵’,最内层阵法气息最为隐晦阴森,疑似与血煞有关,无法靠近细查。另,驻地内有数股强大气息蛰伏,至少有三名元婴后期,还有一道……极为炽烈暴戾,应是宇文风,其气息比白日强横数倍不止,但波动不稳。”
叶辰接过玉简,神识沉入,一幅详尽的三维立体布防图与气息标注立刻呈现在脑海。他目光落在最内层那圈被叶影标注为“血煞阵”的区域,眼神冰冷。
“三道阵法,环环相扣,硬闯必惊动所有人。”叶辰沉吟道,“迷踪幻雾阵以惑乱感知为主,我有心灯护持神魂,影响不大。庚金剑煞阵攻伐凌厉,需以巧破力。最麻烦的是最内层的血煞阵……此阵很可能与血奴培育直接相关。”
他望向驻地深处,那里灯火稀疏,却隐隐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寒与怨憎气息,与他白日里在茶会上展示的留影石片段气息同源,但更加浓郁、更加邪恶。
“我们从西北角潜入。”叶辰指向布防图上一处,“此处巡逻间隙最长,且灵觉示警阵有一处因地下灵脉波动产生的周期性薄弱点,按规律,三十息后会出现约三息的空档。叶影,你留在外围策应,若我们被发觉,你制造混乱,引开部分守卫。青冥,随我进去,必要时以龙威干扰阵法运转。”
“是。”叶影与青冥同时应道。
叶辰计算着时间,待巡逻队刚刚从西北角拐过,他身形骤然动了!
太虚鬼步施展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淡灰色虚影,贴着墙根疾掠!在接近灵觉示警阵的瞬间,他精准地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阵法波动低谷,混沌领域微微外放,模拟出与周围环境几乎一模一样的气息,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嗖!
无声无息间,他已穿过第一道屏障,落入驻地内部。
眼前景象顿时一变。薄薄的、带着淡淡甜腥味的粉色雾气弥漫,视野和神识都受到干扰,方向感变得模糊。这便是“迷踪幻雾阵”。叶辰识海中心灯光芒微涨,一股清凉之意流遍全身,眼前的迷雾顿时清晰了不少,至少能辨明路径。他按照叶影提供的地图,身形在庭院假山、回廊柱影间快速穿梭,避开偶尔走过的低阶仆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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