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天流岛,霞光寺秘境。透明棺椁中的凌土,意识依旧沉浸在那场漫长而真实的“浮生若梦”之中。时光在那个奇异的世界里,依旧无情又精准地向前流淌。
高中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家里的气氛如同过山车。江晚拿着那张勉强够到高中分数线的通知书,先是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即泪水夺眶而出,她指着站在一旁、垂头不语的阿土,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你就被分流去职高了!你知道妈妈为了你操了多少心吗?你对得起谁啊你!我的工资,一大半都砸在你的补课费上了!你就给我考出这么个擦边球的成绩?!”
她越说越激动,积压的焦虑和付出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从小给你报了多少兴趣班?钢琴、绘画、机器人编程……你哪个坚持下来了?不都是三分钟热度,半途而废!我和你爸逼过你没有?不都是依着你的性子来?我们只希望你能快乐成长,可你……你也不能这么敷衍啊!”
她用力抹了把眼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斩钉截铁:“我跟你爸商量好了,就在你们学校旁边租个房子!陪读!我必须看着你学!高中三年,你必须给我静下心来,心无旁骛!我们不要你有后顾之忧,你只要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我相信,只要你肯专心,天才大学未必没有希望!就算……就算最后只考上了人才大学,只要你尽力了,妈也认了!但你要是敢给我掉链子,只考个地才大学……”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那我可不供你读了!到时候你就跟你爸一样,混日子去吧!”
一直默默听着没吭声的凌河,此刻忍不住插嘴:“哎哎哎,说他就说他,怎么又捎带上我了?我什么时候混日子了?现在家里一日三餐不是我做的?这个家离了你,我照样能撑起来!”
江晚正在气头上,闻言立刻调转枪口,对着凌河就是一阵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带着哭腔吼道:“为什么我每次说话你都要反驳我?!你就不能跟我站在一边吗?!”
凌河无奈地转过身,用后背承受着这不痛不痒的“攻击”,趁着江晚不注意,偷偷向阿土挤了挤眼睛,伸出一个大拇指,那意思仿佛是:“儿子,你很棒,挺住!你爸我也在水深火热之中!”
阿土看着父母这熟悉又令人心累的互动,心中五味杂陈。
真正的高中生活,如同骤然收紧的枷锁。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深夜才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租住的小屋,睡眠被压缩到仅有四五个小时。课程的进度快得惊人,知识点密集如雨,稍有走神,便会被远远抛下。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笼罩在每一个学生心头。开学不到半年,班里已经有三位同学相继以各种理由离校,下落不明,如同被无形巨口吞噬,只留下空荡荡的座位和更深的压抑。
课间休息,同学们聚在一起,抱怨声不绝于耳。
“这破学有什么好上的?我听我哥说,就算拼死拼活考上大学,毕业了照样找不到工作,一堆博士硕士都在家里蹲呢!”
“可不是嘛,我现在就是混日子,反正以后回家啃老呗。这鸟学,谁爱学谁学去!”
迟黎核道:“我爸天天教我修无人机,说这才是实在手艺,子承父业,饿不死。”
烟鸽道:“哟,那你可得把何莉汁同学巴结好了,她家不就是搞无人机生产的?”
迟黎核道:“得了吧,她家全是自动化机械臂,我去能干嘛?给机器人递螺丝刀吗?”
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像嗡嗡作响的苍蝇,让阿土心烦意乱。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窗边那个安静的身影——?怡妃。她总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外界的喧嚣与她无关,纤细的手指轻轻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然后翻动书页,认真做着笔记。偶尔有清风拂过,调皮地荡起她额前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专注的侧脸,那青春而认真的模样,让阿土看得有些失神。
“嘿!看什么呢!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身后猛地挨了一记“脑瓜崩”,疼得阿土一激灵。回头一看,是班里最皮的杨伟,他挤眉弄眼地嘲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怡妃可是内定的天才大学保送生!你就别做梦了!”
阿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悻悻地收回目光,翻开面前的习题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思绪再次飘远。
学校的老师水平参差不齐,有些讲起难题来,弯弯绕绕,反而把简单问题复杂化。阿土不得不依靠网络,去寻找那些为了吸引流量而拼命输出干货的免费讲师课程,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的精华。他常常在书桌前学到睡着,又在睡梦中呢喃着公式定理,然后被闹钟惊醒,继续投入战斗。日复一日,他的成绩在这种近乎自虐的努力下,居然真的开始稳步提升。
在那些被挤压到极限的时间里,唯一的慰藉和“违禁品”,是一本被他藏在马桶后面缝隙里的、封面磨损严重的纸质书——《星际交易》。这是一本被家里明令禁止的科幻小说,是宣扬“不切实际的幻想”。每次上厕所,他只能抓紧那几分钟,飞快地翻看几页。那瑰丽的想象、浩瀚的星海、不同文明的交流与碰撞,成了支撑他在这枯燥压抑生活中坚持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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