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悬在后心三寸,银线滚烫如熔铁贯体。楚天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半步,任那灼痛顺着脊椎烧进识海。焚霄剑的震颤不是杀意,而是某种急迫的牵引——剑格中赤霄残魂的咆哮与墨九幽的低语交织成网,却在某一瞬同步低沉下来,仿佛共同指向一个更深的真相。
他左脸丹纹微动,将残存于经脉中的雷髓缓缓注入剑格。那力量本是逆导伪劫所留,此刻却成了沟通剑灵的媒介。剑身轻鸣,剑尖缓缓偏转,不再对准楚天,而是垂落指向脚下碎裂的石板。
地底深处,传来一阵极细微的搏动,如同沉眠巨物的心跳。
楚天俯身,掌心按上地面。丹书在识海翻动,通灵之力悄然扩散。刹那间,神识穿透岩层,窥见地脉之下——无数尸体以剑形排列,头颅朝内,四肢舒展如刃锋交错,每一具胸腔都嵌着一枚青铜阵盘,盘面刻满倒逆符文。阵心处,一道裂隙缓缓开合,黑雾如呼吸般吞吐,隐约可见一道巨大锁链横贯虚空,另一端没入不可测的幽暗。
幻象一闪即逝,楚天收回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焚霄剑自行收鞘,剑柄轻颤,似在催促。
他不再犹豫,一步踏下,足底真气炸裂,石板崩碎,露出下方幽深通道。冷风自地底涌出,带着腐朽与铁锈的气息,吹不散,反而在皮肤上凝成细密黑斑——那是被污染的灵机,触之即蚀魂。
楚天取出一枚极品聚气丹,指尖运劲,将丹药碾为粉末。丹纹铭刻之法流转于指间,他以血为引,在丹粉中勾勒出一道伪魂印记。丹成刹那,投入通道口。
黑雾翻滚,瞬间吞噬丹药。下一瞬,低吼自地底炸响,整条通道剧烈震颤,尸阵中数十枚阵盘同时亮起红光,符文逆旋,警戒已启。
但那一吼,并非无智野兽的嘶鸣,而是压抑万载的意志咆哮。
“你掌心的雷光,是吾等染血的折辱。”
声音直接响在神识深处,不似传入耳中。楚天瞳孔骤缩,体内某处血脉猛然灼热——那是天外陨星之力,自幼沉眠于骨,此刻竟与那低语产生共鸣,经脉如被星砂刮擦,剧痛难忍。
他咬牙压下躁动,丹书运转,清神之力护住识海。焚霄剑再度出鞘半寸,剑脊银线流转,竟将那股精神侵蚀之力缓缓导出,汇入剑身封印纹路之中。
通道深处,黑雾退散三丈,露出一具盘坐于尸阵中央的骸骨。白袍残破,头骨空洞,唯有一对眼窝中燃起幽蓝火焰。它缓缓抬头,目光落在楚天身上,随即抬起枯手,指向他腰间的焚霄剑。
“……归来。”
两个字,如锈铁摩擦,却让楚天心头一震。
那不是命令,是确认。
焚霄剑轰然出鞘,自动飞至楚天身前,剑身剧烈震颤,剑脊银线骤然亮起,浮现出一段残影——
苍穹开裂,星河倒卷。一名白衣剑修背对天帝,手持巨剑,剑身铭刻“诛仙”二字。天帝立于九霄,一掌按下,天地法则凝为锁链,贯穿剑修身躯。那剑修仰天长啸,剑锋转向,竟斩向自己心口,鲜血洒落处,化作万千剑形尸骸,沉入大地。
画面戛然而止。
楚天呼吸一滞。那剑修的身形,与眼前骸骨一般无二。而那一剑自戕,并非败亡,而是……封印。
七杀剑宗开山祖师,并未死于天帝之手。他以自身为引,以神魂为祭,将某种存在镇压于地脉之下。而他所持之剑,正是完整形态的诛仙剑。
焚霄剑缓缓回转,剑尖指向祖师遗骸。
骸骨缓缓起身,白袍无风自动。它拾起插在尸阵中心的巨剑,剑身漆黑如墨,唯有剑脊一道血纹蜿蜒而下。剑一出,整条地脉的尸体同时抽搐,阵盘共鸣,形成一道锁魂剑网,直扑楚天。
楚天横剑格挡,焚霄剑与诛仙剑相击,爆发出刺目火光。冲击波将他震退七步,每一步都在岩层上踏出裂痕。他尚未站稳,第二剑已至,剑意锁定神魂,竟是要将他直接抹去。
焚霄剑自动迎击,剑身浮现更多画面——
祖师持剑立于深渊之上,身后是千军万马的天兵。他低语:“七杀者,非杀敌,乃诛叛。”
画面再转——天帝将一卷剑诀打入虚空,落入凡间,化作七杀剑宗立派之基。剑诀开篇第一句:“凡入此门者,皆为执刃之囚。”
楚天猛然醒悟。
七杀诀,从来不是修炼法门。它是天帝设下的“诛叛程序”。每一个修炼此诀的剑修,都在神魂深处被种下印记。一旦其心志动摇,或被外神侵蚀,便会自动转化为阵法燃料,成为封印的一部分。
历代所谓的“魂飞魄散”,不过是被阵法吞噬,化为维持封印的养料。
而他,楚天,因丹书之力逆改命格,因焚霄剑共鸣觉醒剑胚,因天外陨星之力触动深渊回应——他的一切,都在打破这个闭环。
祖师遗骸第三剑斩下,剑势更疾,剑意中竟夹杂一丝悲悯。
楚天不再格挡,而是将焚霄剑插入地面,左手按上左脸丹纹,以丹书之力将三枚极品丹药瞬间炼化,化为一道丹纹铭刻于双臂经脉。刹那间,力量暴涨,他抬手硬接诛仙剑锋,双臂崩裂,鲜血顺剑身流下,滴入地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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