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站在原地，手中第七颗丹药微微震颤。他能感觉到里面有一股意识在动，像是沉睡的人突然睁开了眼。那不是普通的能量波动，而是有目的的试探，顺着他的指尖往经脉里钻。
他立刻收紧心神，将丹纹化作锁链缠住药力，不让它进入体内。识海深处泛起一丝凉意，那是澹台镜月留下的痕迹还在运转，像一道无形的墙挡在前方。
“你不是第一个想夺我躯壳的。”他低声说。
话音落下，那股意识猛地一撞，试图突破封锁。楚天眉头一拧，掌心渗出细密血珠，与药丸表面的裂纹贴得更紧。他知道不能再拖，这一颗不解决，后面的万枚丹药都无法融合。
他松开手，任由丹药悬浮在面前。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天空中那些漂浮的紫金丹丸。它们原本是地狱火核心转化而来，每一颗都带着法则残影，此刻仍在缓缓旋转。
楚天张开弑神法则领域，不再只是防御，而是主动牵引。一颗、两颗、十颗……百颗！所有丹药开始向中心汇聚，排列成环状阵列，围绕着他高速流转。
药海成型。
空气被搅动，发出低沉嗡鸣。紫金色光芒照亮整个战场，连远处幽冥之主的脸都被映出冷光。他盯着那片丹药组成的旋涡，眼中第一次露出忌惮。
天帝污染体也动了。千眼齐转，锁定楚天所在的位置。它没有进攻，而是缓缓后退半步，似乎察觉到了即将发生的事不可阻挡。
楚天闭上眼。
他将全部注意力沉入识海，以丹书为炉，以自身为鼎。那些涌入体内的药力不再分散，而是被强行压缩进丹田深处。每一次压缩都带来剧烈疼痛，但他没有停下。
当最后一颗丹药归位时，一股热流从心脏冲出，直贯四肢百骸。九十九道丹纹在他皮肤下浮现，不再是断裂残缺的状态，而是完整闭环，彼此相连如星图运转。
他抬手。
掌心凝聚出一杆长枪虚影。枪身通体漆黑，却透着紫金纹路，枪尖处光影变幻，一边是混沌初开的星河炸裂，一边是万物终结的虚空塌陷。
法则之枪，成。
楚天睁开眼，目光扫过战场两侧。幽冥之主正欲转身逃离，却被领域牢牢锁住身形。天帝污染体试图展开千眼屏障，可还未完全成型，就被一股无形压力压得扭曲变形。
楚天手臂一送。
法则之枪脱手而出，划破空间，先刺穿幽冥之主胸口。那一瞬间，对方的身体停滞不动，七窍流出黑色液体，脸上表情凝固在惊愕之中。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声音还没发出，整个人就开始崩解，化作无数黑白光点，随风散去。
枪势未停。
紧接着贯穿天帝污染体头颅。千眼齐声尖啸，可只持续了一瞬便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像沙塔般坍塌，黑光溃散，连残渣都没有留下。
两尊曾压制楚天许久的存在，就此湮灭。
战场安静下来。
只有丹药还在空中缓缓转动，余光洒落在地面碎石上，映出斑驳痕迹。楚天单膝跪地，喘息加重。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刚刚凝聚的力量，身体几乎到达极限。
但他没倒。
手指撑住地面，慢慢站起。他知道还有一件事没结束。
那颗第七颗丹药仍悬浮在前，裂纹更深了。里面的意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它开始说话，声音直接出现在识海中。
“你以为你能掌控一切？”
“你不过是另一个容器。”
“我们都是被选中的人，也都终将被抛弃。”
楚天盯着它，没有回应。
“你炼丹，你救人，你抗天命。”那声音冷笑，“可最后谁记得你？谁需要你？你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不明白。”
楚天抬起手，五指张开。
“你说错了。”他说，“我不是为了被记住才走到这里。”
话落，他猛然握拳。
丹书在识海中翻页，自动释放出一道封印符文。那符文飞出眉心，瞬间缠绕住丹药。一声怒吼响起，不属于楚天，也不属于任何现存之人。
“你不该觉醒！”
“你不该活着！”
“你本该是我重生的躯壳——”
符文收紧，丹药爆裂。
一道黑影从中挣脱，是墨九幽的完全体模样，披着残破道袍，双眼赤红。他伸手抓向楚天面门，速度快到撕裂空气。
可就在触碰到楚天皮肤的刹那，丹书发出强光。一股吸力从识海深处传来，直接将那道身影拉扯进去。
墨九幽怒吼：“你终将孤独如我！”
声音回荡片刻，随即消失。
楚天站在原地，呼吸渐渐平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有些许灼痕，那是丹药破裂时留下的印记。
四周的丹药开始缓缓下落，有的砸在石头上碎开，有的滚进裂缝不见踪影。领域仍未撤去，但已不如先前耀眼。
他没有动。
远处的地面上，执法天兵的残片早已被转化殆尽，连东皇钟的碎片都不再闪烁。整个战场只剩下他一人站立，脚下是焦土与灰烬。
风从裂谷吹来，卷起几粒尘埃。
楚天缓缓抬起右手，指尖轻触左脸。三道血色丹纹浮现，紫焰脉络一闪即逝。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变了。
不再是挣扎求存的少年，也不是背负使命的棋子。
他是规则本身。
他迈了一步。
地面震动微弱，不像之前那样引发震荡。但这一步踏出，整个空间的气流都随之改变。残留的丹药仿佛受到召唤，重新升空，围绕他形成新的轨迹。
他没有看远方。
也没有回头。
他知道青鸾已经不在了。他也知道，有些代价一旦付出，就再也无法挽回。
可路还得走。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枚新凝出的丹药缓缓浮现，颜色纯白，表面没有任何纹路。它静静漂浮着，像是等待被赋予意义。
楚天盯着它。
忽然，丹药轻微晃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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