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际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凛冽的寒气尚未被日光驱散。李不凡已悄然起身。他动作轻柔,没有惊扰身旁熟睡的弟弟,借着微弱晨光,最后一次检查了那柄陪伴父亲多年的老旧猎弓,箭囊中寥寥数支箭矢的羽翎是否整齐,又将那仅剩的小半瓶珍贵无比的练皮膏用油纸仔细包裹,贴身藏于内衫口袋。
做完这一切,他才轻轻掩上吱呀作响的柴门,踏着遍地寒霜与熹微晨光,步履沉稳而迅疾地向着林府方向赶去。
林家护卫营的巨大演武场此刻空旷寂寥,唯有呼啸的北风卷起地面残留的雪沫,发出呜呜的声响。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李不凡却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只觉得精神一振,最后一丝残存的睡意被彻底驱散。他寻了一处避风的角落,缓缓拉开架势。
他没有选择刚猛暴烈的《莽牛拳》,而是打起了那套更为内敛深沉的无名拳法。拳势圆融绵长,不快不慢,心意随之沉静,体内那缕小成境界的气血如同苏醒的暖流,随着拳招舒缓而坚定地运转开来,温润地洗刷过四肢百骸,逐一唤醒沉睡的肌体,将一夜休憩后略显滞涩的状态调整至圆融通透。两遍拳法打完,周身已是暖意融融,微微见汗,精气神臻至饱满巅峰,双眸开阖间精光隐现。
【无名拳法】小成(262/2000)
收势之后,他并未停歇,反手取下了背后的老旧猎弓。抽出一支箭矢,他并未追求极致的精准,只是瞄准二十步外一个用作训练的木桩,稳定而重复地进行着开弓、瞄准、撒放的动作。嗖!嗖!嗖!箭矢接连飞出,大多钉在木桩边缘甚至略偏的位置,但他毫不在意。
此刻他所求的,并非命中红心,而是重新熟悉那种人弓合一的感觉,让手臂、肩背的肌肉记忆彻底复苏,找到最佳的发力节奏和瞄准基线。
【箭术】熟练(12/1000)
当日头逐渐升高,阳光勉强穿透云层,带来些许稀薄的暖意,时辰约莫到了辰时末(上午9点)。原本寂静的演武场开始变得喧闹起来。参加此次冬猎的护卫、学徒们从各处营房蜂拥而至,人声鼎沸,夹杂着皮甲叶片碰撞的哗啦声、兵器出鞘归鞘的金铁交鸣以及战马不耐的响鼻与蹄铁刨地的声响。
尤其是不远处那排低矮的通铺方向,猛地炸响起秦教头那如同旱地惊雷般的怒吼:“一帮杀才!都什么时辰了还挺尸!给老子滚起来!误了主子们进山的吉时,仔细你们的皮肉开花!”
吼声未落,便见通铺门被猛地撞开,一群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甚至边跑边系着裤带的护卫学徒们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慌慌张张地奔向演武场中央开始整队,场面一时颇为混乱狼狈。
李不凡早已收弓而立,静立一旁,冷眼旁观着这番忙乱的景象。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便看到了孙毅——后者吊着那只被他踩裂手腕的胳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躲闪,始终低着头,不敢向李不凡这边瞥视一眼。赵莽等几个昨日一同动手的家伙也是个个鼻青脸肿,混在队伍里,缩着脖子,全无往日的气焰。
此时,秦教头那铁塔般魁梧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点将高台之上,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下方渐渐成型的队列,当看到早已装备整齐、肃立一旁的李不凡时,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讶异。
“都给老子竖起耳朵听真了!”秦教头声若洪钟,瞬间压下了场中所有嘈杂,“此次冬猎,为期七日!尔等的职责,首重护卫各房主子周全,其次才是驱赶围堵猎物!一切行动,需绝对听从号令!谁敢擅离职守,惊扰了主子,放跑了大型猎物,一律以军法论处,绝不姑息!”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严厉:“都把招子给老子放亮些!云莽山深处,不是你们家的后花园!里头不仅有獐狍野鹿,更有成了气候的熊罴虎豹,毒虫瘴气!一切行止,必须听从各自带队队长的命令!谁敢仗着有几分力气就逞强冒进,私自脱离大队,死了残了,也是白死,别怪老子没提前给你们敲响丧钟!”
这番杀气腾腾的训话,如同冰水泼头,让原本因即将进山而有些兴奋躁动的队伍瞬间冷却下来,气氛变得凝重而肃杀,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现在,依名册分配任务!”秦教头不再多言,拿出一本厚厚的名册,开始高声点名。
“林虎!”
“到!”
“带你第一小队,护卫二少爷车队,负责左翼山林围场清剿与警戒!”
“得令!”
“张豹!”
“在!”
“带你第二小队,护卫三少爷车队,负责右翼河谷地带的驱赶与合围!”
“遵命!”
“孙毅!”念到这个这个名字时,秦教头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他那只吊着的胳膊,毫不掩饰地冷哼一声,“哼,没用的东西!带着你手下那帮歪瓜裂枣,去后勤辎重队,负责看守粮草物资、确保营地安全!若是出了一丝差错,两罪并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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