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柱顶端的凹陷,像一枚嵌在死亡戈壁上的简陋茧壳。风毫无阻隔地刮过,带走体温,也卷走空气里残留的甜腥与焦糊。李凡蜷缩在碎石与自身血污凝结的薄壳里,意识沉入最深的黑暗,唯有右眼那点幽蓝核心,如同冰封星球上最后的地热井,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命信号与被动监控。
时间失去了刻度,变成了纯粹感官的煎熬:体内毒素带来的麻痹与脏器钝痛;伤口愈合时细微的麻痒与撕裂感;寒风刮过裸露皮肤的针刺感;还有……地下深处,那如同沉睡巨兽缓慢心跳般、规律却沉重的能量脉动,每一次“咚”的闷响,都仿佛隔着厚厚的冰层传来,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越来越清晰的“存在感”。
它没有再次释放那种直接的精神锁定或侵蚀,但仅仅是这持续不断的、仿佛在调整、在蓄力、在……“呼吸”的脉动本身,就足以让任何感知到它的生灵,心中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李凡在深眠中,依旧能“感觉”到它。不是通过“眼”,而是某种更直接的、仿佛源自这具被“涅盘”协议重塑、又与庚金锋煞及风灵碎片残留产生过共鸣的躯体本身的……模糊共鸣。这感觉很微弱,却令他本能地感到不安。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六个时辰,或许更久。体内的毒素在缓慢代谢和残存灵力的作用下,侵蚀感开始减弱,麻痹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清晰的、伤口愈合带来的酸痛和经脉干涸的枯竭感。灵力恢复了些许,大约到了5%左右,虽然依旧杯水车薪,但至少身体不再因最轻微的动作而濒临散架。
“唤醒。全面自检。”
幽蓝核心的光芒略微增强,冰冷的数据流冲刷过意识。
躯体状态:重伤未愈,中度中毒(缓解中),能量水平:5.2%,行动能力:恢复至40%(可进行有限度的谨慎移动)。 精神负荷:中度。 环境威胁:高(未知地下活动持续,地表可能仍有游荡威胁)。
勉强可以移动了。但必须立刻离开这暴露的岩柱顶端,寻找更隐蔽、更安全的据点。返回最初的洞穴?距离不近,且路径可能已被食腐生物或其他东西盘踞。
他的目光(或者说,“眼”的扫描)投向了西方。根据之前的地形记忆和“眼”的粗略测绘,西面是更加崎岖、布满深沟和巨大风蚀蘑菇岩的复杂区域,纵深更大,也更有可能找到未被波及或相对隐蔽的藏身之处。
“规划向西移动的路径。目标:寻找可提供基本遮蔽、远离主要能量异常区、且有潜在水源或稳定灵气点的新据点。”
“路径生成中……警告:向西约两里处,检测到微弱但异常稳定的灵力波动集群,疑似……小型天然阵法或遗迹残留?能量属性:混杂,但以土、水为主。威胁等级:未知,建议绕行或谨慎探查。”
天然阵法或遗迹残留?在这片被庚金锋煞和毁灭性能量反复冲刷的废墟里,还能有保持相对稳定能量结构的东西?
这引起了李凡的警惕,也勾起了一丝……探究的欲望。稳定的能量结构,往往意味着相对的“秩序”,可能隐藏着信息,也可能意味着危险。
“调整路径,尝试从侧上方(高地)迂回接近该异常点外围,进行初步远程侦察。保持最高隐蔽等级。”
他挣扎着从凹陷中爬出,动作僵硬而缓慢,每一次肌肉的牵动都伴随着酸痛。站在岩柱顶端,放眼望去,砺剑崖废墟在渐亮的天光(又是一个白天?)下,呈现出一种更加死寂、更加荒芜的辽阔。东面那片爆炸留下的诡异云霭已经散尽,只留下颜色更加暗沉的土地。北方的能量旋涡区域依旧昏沉,但旋转似乎更加缓慢、凝滞。东南方向,信标B的信号早已中断(可能被破坏或能量耗尽),矿道据点的情况未知。
他没有过多停留,选准方向,如同重伤的野兽,开始沿着岩柱和乱石构成的“空中走廊”,艰难却坚定地向西移动。
移动速度很慢,他必须时刻注意落脚点的稳固,避开可能残留的能量湍流,同时尽量不留下明显的痕迹。体内的伤势和残留毒素让他的感知和反应都大打折扣,只能更加依赖“眼”的提前预警和路径规划。
一个时辰后,他抵达了一片位于两道巨大地裂之间、相对较高的风蚀岩台边缘。从这里向下俯瞰,可以清晰地看到“眼”标记出的那片异常区域。
那是一片位于地裂底部、面积不大的洼地。洼地中央,竟然奇迹般地残留着一小片……湿地?面积不过半亩见方,水色浑浊,生长着一些低矮、颜色暗绿、形态怪异的苔藓和蕨类植物。更引人注目的是,湿地周围,稀疏地矗立着几根半人高、颜色灰白、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的石柱。这些石柱看似天然风化形成,但在“能量场视觉”中,却能清晰地看到,它们正以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频率,散发着淡淡的土黄色和水蓝色灵气光晕,彼此间似乎构成了一个简陋的、覆盖整个小湿地的能量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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