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窗那声轻微的“吱呀”,如同鬼魅的叹息,在死寂的囚笼里格外清晰。不是风!风不会只响一声!我猛地扭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目光如同受惊的鹿,死死盯住那扇紧闭的、布满灰尘蛛网的破旧后窗!
窗外一片灰蒙蒙的天光,映着枯枝扭曲的剪影。窗棂纹丝不动,仿佛刚才那声响只是极度紧张下的幻听。
但我知道,不是。
那枯叶……那诡异的淡黄汁液标记……还有这窗响……它们串联在一起,如同黑暗中无声的指引,指向一个冰冷而迫在眉睫的事实——皇后赐下的“定神散”,绝非良药!那是穿肠毒药!是悬在头顶、随时会落下的铡刀!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勒得生疼,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孤狼般的狠厉!坐以待毙?绝不可能!
目光如电,瞬间扫过一片狼藉的偏殿。被撕碎的旧衣,踢翻的瓦罐,散落的稻草……最后,定格在墙角那个同样被粗暴翻检过、此刻歪倒在一旁的破旧木箱上。箱盖半开,露出里面同样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碎布条、干草屑,还有……箱底角落,那半块边缘锋利的瓦当碎片!
就是它!
我如同扑食的猎豹,手脚并用地扑到木箱旁。顾不上灰尘和蛛网,颤抖着手,在那些杂乱的东西里疯狂翻找!指尖触到冰冷、坚硬的边缘!是那半块瓦当碎片!它还在!
抓起碎片,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没有时间犹豫!我撩起身上那件靛青色旧宫装的下摆,露出里面同样破旧、但相对干净的素色里裤。布料粗糙厚实。
就是这里!
我用锋利的瓦当边缘,对准大腿外侧一处相对隐蔽的位置,狠狠一划!
嗤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我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侧耳倾听殿外的动静。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宫人脚步声。
还好!无人察觉!
我颤抖着,用瓦当碎片那锋利的断口,对着划开的布料边缘,更加小心、更加用力地切割、打磨!汗珠顺着额角滑落,混着灰尘,蛰得眼睛生疼。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被锋利的边缘划破,渗出细小的血珠,也浑然不觉。
终于!一根比头发丝略粗、长度约两寸、一端被刻意磨得极其尖锐的、闪着微弱寒光的“针”,被我硬生生地从布料里“抽”了出来!它不够直,甚至有些扭曲,尖端也带着细微的毛刺,但足够坚硬,足够尖锐!
成了!
巨大的虚脱感和一丝扭曲的兴奋同时涌上心头!我小心翼翼地将这根来之不易的“银针”(尽管它只是粗糙的瓦片针)藏进贴身里衣一个极其隐蔽的暗袋里。冰冷的异物感紧贴着肌肤,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扭曲的安全感。这是武器!是我在这绝境中,唯一能掌握的、保护自己的獠牙!
做完这一切,我迅速将划破的宫装下摆放好,掩盖住里裤的破损。刚将瓦当碎片藏回木箱深处——
“哐!哐!哐!”
粗暴的拍门声如同惊雷炸响!伴随着李德全那尖利刻板、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
“开门!奉皇后娘娘懿旨,送药!”
来了!毒药来了!
心脏瞬间沉入谷底,冰冷刺骨。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恐惧和恨意,脸上迅速堆砌起惊惶、虚弱和一丝讨好般的顺从。踉跄着起身,走到门边,拔掉门栓。
沉重的殿门被猛地推开。李德全那张布满褶皱、如同老树皮般的脸出现在门口,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阴鸷和审视。他身后,跟着一个端着黑漆木托盘的年轻太监。托盘上,放着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白瓷药碗,浓烈刺鼻的药味瞬间弥漫开来,掩盖了殿内残留的恶臭。药碗旁边,还放着一小碟蜜饯。
“云昭公主,该用药了。” 李德全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一挥手,那端药的小太监立刻上前一步,将托盘几乎怼到我面前。
浓烈的药味呛得我喉咙发痒,胃里一阵翻腾。那深褐色的药汁在碗中晃动,如同某种活物的粘稠血液,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有劳…李总管…” 我瑟缩了一下,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怯懦的颤抖,伸出手,却仿佛被那药碗烫到一般,指尖刚碰到温热的碗壁就猛地缩回,脸上露出痛苦又恐惧的神色,“烫…好烫…”
“嗯?” 李德全眉头一皱,浑浊的老眼锐利地扫过我缩回的手,又看了看那冒着热气的药碗,眼神中掠过一丝不耐烦和鄙夷。他朝那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会意,面无表情地将托盘放在旁边一张歪斜的破木桌上,然后拿起碗边的小瓷勺,舀起一勺深褐色的药汁,放在嘴边极其敷衍地吹了吹,便递到我面前,声音平板:“公主,请用药。”
这是要看着我喝下去!连拖延冷却的时间都不给!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怎么办?!硬抗?李德全这条老狗绝不会罢休!强灌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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