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片刻!
北境边陲,坠龙河谷。
这里鲜血浸透了每一寸泥土,残破的旌旗斜插在尸堆上,被腥风吹得猎猎作响。断刃、碎甲、失去主人的战马徘徊哀鸣,更有无数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凝固了他们生命最后一刻的绝望与狰狞。浓烈的死煞之气冲天而起,将天空都晕染成一种不祥的暗红色。
唐夜悬浮在这片修罗场的上空,紫电遁光早已散去。他面色平静得可怕,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仿佛有两团冰冷的紫色火焰在静静燃烧。
他的神念早已如水银泻地般扫过整个战场,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没有卫子谦的气息,没有他生命波动的丝毫痕迹。
只有满地属于大夏飞羽营、太幽边军制式的残破衣甲,以及那些曾经鲜活、此刻却冰冷的面孔。唐夜甚至能认出几个。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战场中心,一处被破坏得最为剧烈、土地都呈现琉璃化的小型盆地边缘。那里,半截焦黑的剑柄深深插入地面,剑柄末端,依稀可辨一个模糊的“卫”字铭文。那是卫子谦随身佩剑“守正”的残骸,剑身已然彻底蒸发。
空气中,残留着数道强横、阴冷、充满侵略性的真元波动。还有一股更隐晦、更令人不适的森寒鬼气,如附骨之疽,缠绕在战场核心的每一缕气息里。
唐夜缓缓落下,走到那截剑柄旁,俯身,用指尖轻轻触碰那焦黑的痕迹。冰冷的触感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佩剑最后崩毁时,传递出的零星画面碎片:卫子谦浴血死战,周身环绕的浩然剑气被一道道诡异的鬼影侵吞;他怒目圆睁,引爆了本命剑元,试图与敌偕亡;最后时刻,他的眼神望向东明国都的方向,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无尽的黑暗与鬼啸吞没……
指尖的冰凉,瞬间化为燎原的烈火,灼烧着唐夜的肺腑。
他直起身,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这片土地上弥漫的、混杂着血腥与毁灭的空气。再睁眼时,眸中仅存的最后一丝温度也已消失殆尽,只剩下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欲念。
“东……明……”他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空间的温度骤降,地面甚至凝结出细小的黑色冰晶。
他没有咆哮,没有流泪。哀恸到了极致,便只剩下行动。
神念如狂暴的雷达再次铺开,瞬间锁定东北方向,百里之外——那里,有一股庞大的、正在有序撤离的军队气息,旌旗招展,兵甲鲜明,军阵之中,飘扬的正是东明国的鬼字旗!而且,那股军队上空萦绕的军阵煞气中,赫然掺杂着与黑煞原战场上同源的、令人作呕的森森鬼气!
凶手,他们都是凶手。
东明中军,墨黑色的焰火大纛之下。
主将车厢内,气氛并不轻松。
一名身穿赤红蟒袍、面白无须的中年宦官——东明监军使“鬼鹫”曹无咎,正用一方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却泛着诡异的青黑色。丝帕上,隐隐有未干的血迹。
“卫子谦那小子,骨头倒是硬,临死反扑,竟折了咱家辛苦培养的三名‘鬼卒’。”曹无咎声音尖细阴柔,带着不满,“,没能拿到他的头颅,回去向国师和蓝老祖复命,可惜啊。”
他对面,坐着东明国师鬼士余悲笑,此刻他眉头紧锁,并无喜色:“此次如今未能将其击杀,却恐已结下死仇。唐夜此人……”
“唐夜?”曹无咎嗤笑一声,打断他,“国师多虑了。据可靠情报,唐夜于归龙山前强提真仙之力,已受道基之损,此刻恐怕还在哪个角落苟延残喘呢。更何况,分身乏术。等他知道消息,我等早已安然返回东明。难道他还敢单枪匹马,闯我东明青冥城不成?蓝老祖坐镇国都,岂是易与之辈?”
他话音刚落。
轰——咔!!!
毫无征兆,一道水桶粗细的紫色天雷,宛若九天刑鞭,悍然劈落在东明行军大队的前锋位置!雷光炸裂,不是普通的炽白,而是深邃、暴戾、充满毁灭意志的紫黑之色!刹那间,上百名精锐前锋,连同他们厚重的铠甲、战马,在雷光中直接汽化,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焦坑,边缘琉璃化,坑底岩浆翻滚。
整个东明行军大队,骤然一滞。
“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尚未完全扩散,天空已然变色。
并非乌云汇聚,而是整个天穹,都被一种狂暴、愤怒、毁灭性的紫色雷罡所浸染、充塞!无数道细密的紫色电蛇在云层中狂乱窜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响。天地之威,与个人意志的狂怒,在此刻完美融合,化作一片覆盖数十里方圆的紫电雷狱!
唐夜的身影,就在这片雷狱的中心,缓缓浮现。他周身缠绕着实质般的紫色电弧,长发狂舞,每一根发丝都跳动着电光。他的眼眸,已彻底化为两轮炽烈的紫色雷日,目光所及,空气都被电离,发出噼啪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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