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面前的酒杯,看着那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
如同耳语:“城东的‘天上人间’,背景盘根错节,深不可测,玩的就是个‘野’字,路子广,手段百无禁忌。
西边那家‘长安俱乐部’,老牌子,几十年沉淀,走的完全是高端政商路线,根基深厚得像百年老树的根须。
还有南边新起来的那家‘美洲豹’,听说是纯外资背景,国际资本运作,玩的是新潮、刺激和绝对隐私,专门针对年轻一代的富豪和明星,这两年可没少从咱们这儿撬墙角。
咱们‘京城’虽然明面上还顶着这‘四大之首’的虚名,可暗地里,哪一家不是摩拳擦掌,恨不得明天就把咱们踩在脚下?
司徒婉儿今晚在咱们这儿突发急病,这事儿虽然被你力挽狂澜给按了下去,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这种涉及顶尖人物的风波。
说不定,就咱们坐在这儿说话的功夫,消息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某些人的案头。
你救了司徒婉儿,对俱乐部、对徐家是天大的功劳,但也可能……无形中碍了一些人的眼,挡了一些人的路,甚至得罪了某些本就对司徒婉儿或者对咱们俱乐部心怀叵测的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往后,你自己在这俱乐部里,乃至在燕京城,行走坐卧,都要多加几分小心。”
林尘峰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神如同深潭之水,波澜不惊。
五年特种兵生涯,他在真正的枪林弹雨、生死边缘都闯过来了,见识过人性最极致的恶与最纯粹的善,眼下这些都市丛林里的暗流汹涌、权谋算计,于他而言,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的战场而已,本质并无不同。
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沉稳:“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放心。”
就在这时,林尘峰制服内侧口袋里的内部通讯器,发出了一阵极其轻微、但足以让他感知到的震动。
他动作利落地将其取出,只见狭长的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人力资源部的、措辞简洁却带着不容置疑味道的信息:“林尘峰员工,请于明日上午九点整,准时到总部人力资源部总监办公室报到。”
坐在对面的徐少凯眼神极尖,自然也瞥见了那条信息的内容。他眉毛瞬间高高挑起,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你看,我就说吧,风暴这不就来了吗?”的、混合着得意与期待的笑容。
他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林尘峰那结实的手臂肌肉,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又透着亲昵:“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暴风雨前的宁静结束了吧?该来的,它终究是来了!
放心,林子,是福不是祸,是祸咱也能把它变成福!明天上午,哥准时到你宿舍楼下接你,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那帮坐在办公室里的老爷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窗外的夜色,在俱乐部璀璨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深沉而莫测。燕京城的万家灯火,依旧如同无数颗散落的钻石。
冰冷而执着地闪烁着,仿佛无数双隐藏在暗处的、充满算计与窥探的眼睛。
林尘峰将杯中那已经微凉的红茶一饮而尽,那曾经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此刻却似乎带着一丝未能完全驱散的、悄然漫上心头的、属于山雨欲来前的微凉寒意。
第二天上午,八点五十分整。
林尘峰换下了一身笔挺却终究带着束缚感的安保制服,穿上了一套自己带来的、洗得有些发白的普通休闲裤和一件纯棉的深灰色T恤。
这身打扮,与他此刻身处的环境——京城俱乐部总部那栋高耸入云、在晨曦中反射着冰冷金属与玻璃光泽的摩天大厦楼下广场——形成了鲜明而略带突兀的对比。
大厦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钢铁巨人,以其绝对的几何线条和冰冷的材质,宣示着现代商业社会高效、精确、不容置疑的权威与规则。
这与昨夜俱乐部内部那种流淌着慵懒爵士乐、弥漫着醇酒与香水气息、充满了隐秘人情世故的奢靡氛围,恍若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空气中,是清晨特有的、带着点凉意的干净气息,混合着车辆尾气淡淡的味道,以及从身边匆匆走过的、穿着昂贵职业装的白领身上飘过的、各式各样的香水味。
几乎是掐着秒表,一辆低调但线条流畅的黑色奥迪A8L精准地滑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了徐少凯那张精神焕发的脸。
他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身量身定制的深蓝色细条纹双排扣西装,面料挺括,光泽内敛,搭配着浅蓝色的法式衬衫和一条颜色跳脱但又不失稳重的真丝领带,头发用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连平日里那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仿佛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笑容,此刻也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商业精英的、带着适度亲和力与距离感的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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