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烛火已燃至过半,烛油顺着烛台缓缓滴落,在桌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苏清焰正将明日赴百草谷的行装一一归置,指尖抚过母亲留下的星字玉佩时,门被轻轻叩响,带着几分迟疑的节奏,不用想也知道是林晚。
“进来吧。”苏清焰抬头,见林晚端着一盏温热的姜茶站在门口,神色比往日多了几分郑重,连握杯的指尖都微微泛白。
“清焰姐,还没休息?”林晚将姜茶放在桌角,目光落在苏清焰手中的玉佩上,沉默片刻后,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清楚。”
苏清焰放下玉佩,示意她坐下:“不急,慢慢说。”她看出林晚的紧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自灯语赛组队以来,林晚虽始终与她并肩,却对当年的“偷书案”绝口不提,如今主动提及,想必是藏了许久的心事。
林晚坐下后,指尖反复摩挲着姜茶的杯壁,温热的触感似乎让她多了些勇气:“清焰姐,你知道我为何一直想找灯娘吗?不只是为了洗清诬陷,更是想查清当年偷书的真凶——他是我曾经最敬重的大师兄,赵谦。”
“赵谦?”苏清焰心中一动,想起灯娘曾提及此人,却没想到竟是林晚的师兄。
“是。”林晚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涩,眼眶微微泛红,“三年前,我还是金针门最年轻的内门弟子,赵谦是大师兄,师父常说我们是‘金针双璧’。可我没想到,他表面温和,心底却藏着嫉妒——就因为师父更看重我的针灸天赋,他便一直暗中针对我。”
她深吸一口气,语速渐渐加快,像是要将积压多年的委屈尽数倒出:“那年宫廷医书失窃,其实是他趁夜潜入师傅书房偷的。他知道我每晚都会去藏经阁中整理医案,便故意将医书藏在我的房中,还伪造了我盗窃医书的证据。师父为了保住金针门的名声,不愿让此事闹到朝堂,竟当着全门弟子的面,定了我的罪,将我囚禁在思过崖,之后大师兄更是意图害我性命。”
说到此处,林晚的声音哽咽起来,指尖攥得发白:“我曾去找过师父,想辩明真相,可他只说‘成大事者需舍小义’,还说我若再纠缠,便废了我的针灸手。从那天起,我就知道,金针门再也回不去了。”
苏清焰心中一紧,伸手轻轻拍了拍林晚的手背——她能想象到,当年那个满怀热忱的少女,在众叛亲离时有多绝望。她想起林晚在毒蛊阵中救人时的果断,在医理辩中护她时的坚定,原来这份沉稳背后,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伤痛。
“清焰姐,对不起。”林晚突然抬头,眼中满是愧疚,“之前我没告诉你这些,是怕你觉得我心思重,也怕你因为赵谦的事,对我有所防备。可明天我们就要去百草谷了,那里危机四伏,我不想再对你有任何隐瞒。”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而且,百草谷与金针门曾有过三十年的医理交流,我小时候跟着师父去过三次,识得谷中的‘蛊术标记’——红色纹路是蛊虫巢穴,白色纹路是安全通道,还有黑色纹路代表毒瘴区。有我在,我们能避开不少危险。”
林晚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双手递到苏清焰面前:“这是我珍藏的‘针灸铜人图’,上面不仅标注了人体三百六十处穴位,还特意补充了‘解蛊穴位’——比如被蛊虫咬伤后,扎‘合谷穴’能止毒血扩散,扎‘涌泉穴’可逼出体内蛊虫。你拿着它,或许能在百草谷用上。”
苏清焰接过木盒,打开时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图纸上的穴位用不同颜色的丝线标注,旁侧还有林晚手写的注解,字迹工整清秀,甚至在“解蛊穴位”旁画了小小的草药图案,标注着“配七叶一枝花使用更佳”。她心中暖流涌动,知道这是林晚压箱底的宝贝,如今却毫无保留地送给自己。
“林晚,”苏清焰合上木盒,认真地看着她,“我从来没有防备过你。从毒蛊阵你为我挡蛊虫,到暗河石窟你用针灸制住盗书鼠,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觉得你是值得信任的同伴。”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囊,里面装着几枚用甘草、薄荷与蜂蜜制成的糖丸,递到林晚手中:“你有低血糖,上次在医理辩后晕倒,我便记在了心上。这是我自制的甘草薄荷糖,路上若觉得头晕,含一颗能缓解。”
林晚捏起一颗糖丸,放入口中,清甜的甘草味混着薄荷的清凉在舌尖散开,瞬间驱散了心中的酸涩。她抬头时,眼中已含着泪光,却笑得格外真切:“清焰姐,谢谢你。”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苏清焰笑着反问,心中却因这份突如其来的默契倍感温暖——她曾以为寻冤之路会孤独到底,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位懂她、护她的挚友。
就在这时,门被“砰”地一声推开,阿蛮抱着一摞干净的兽皮靴冲了进来,见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顿时愣在原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在偷偷准备给我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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