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浸透了清溪镇的每一寸空气。林晚蜷缩在破旧院落杂物的阴影里,冰冷的汗水浸湿了她单薄的棉布衣衫,紧贴着剧烈起伏的背脊。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肺叶灼烧般的痛楚和无法抑制的颤抖。陆哲那句带着调侃的“需要帮忙吗?”如同鬼魅般在她耳边反复回响,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冰冷的寒意。
他果然在等她!他精准地预判了她的行动,甚至可能连她选择从窗户逃离都在他的计算之内。那副阳光爽朗的皮囊之下,藏着的究竟是何等可怕的算计和能力?他是顾夜宸派来的猎犬吗?可如果是,为什么不在客栈里就动手?那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那种看似给她留出逃跑空间的姿态,反而更令人毛骨悚然。他在享受这种追猎的过程?还是另有所图?
信息如碎片般在她混乱的脑中飞旋,却拼凑不出完整的答案。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但她知道,绝不能在此地久留。刚才的狂奔动静可能已经引起了注意,陆哲或许正在不远处悠闲地逼近。
她强迫自己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恐惧,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只有远处隐约的狗吠和风吹过破损窗棂的呜咽声。她小心翼翼地从杂物堆后探出半个头,目光如同受惊的鹿,快速扫过巷弄的两端——空无一人。
不能再回主路,那里太容易暴露。她必须利用这小镇错综复杂的、黑暗的脉络,尽快远离悦来客栈,远离那个叫陆哲的男人。
林晚深吸一口冰冷的夜气,从阴影中闪身而出,不再奔跑,而是采用一种尽可能安静且快速的潜行姿态,贴着墙根,选择更窄、更暗的小巷深入。她对这里的地理环境一无所知,只能凭借模糊的方向感,朝着与溪流声相反的方向移动——那通常意味着远离镇中心,通往更偏僻的山区。
她的感官提升到了极致,耳朵捕捉着一切异常声响,眼睛在黑暗中努力分辨着前方的路径和可能的藏身之所。每一扇突然亮起的窗户,每一个远处模糊的身影,都让她瞬间僵直,心脏骤停。小镇的宁静此刻变得无比窒息,仿佛每一片阴影里都潜藏着窥视的眼睛。
就在她穿过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缝小巷时,一阵极轻微、却绝不属于自然风的衣袂摩擦声从侧后方传来!
林晚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她没有回头,而是猛地向前一扑,就地一个翻滚,躲进了旁边一个半塌的柴火棚里,同时反手抽出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水果刀,刀锋在微弱月光下闪过一丝寒芒。
她死死捂住口鼻,压抑着粗重的呼吸,眼睛透过柴堆的缝隙向外望去。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刚才经过的位置,动作轻捷得如同夜行的猫。那人似乎停顿了一下,侧耳倾听,然后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藏身的柴棚方向。
林晚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不是陆哲。这个身影更瘦小,动作风格也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冷硬的、职业化的气息。
难道不止一个人?顾夜宸派来了一个团队?
黑影没有过多停留,似乎判断她可能向另一个方向逃窜,身形一闪,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前方的黑暗里。
林晚在柴棚里又僵持了将近十分钟,直到确认外面再无声息,才虚脱般地松了半口气。但她的神经却绷得更紧了。刚才那个黑影,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追踪者。陆哲是他的同伙?还是……另一拨人?
局势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危险。她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而织网者,可能不止一个。
她不敢再轻易移动,蜷缩在冰冷的柴堆后面,努力让混乱的大脑思考对策。清溪镇不能再待了,必须立刻离开,但深夜的山路更加危险,且极易迷失方向。她需要找到一个能熬到天亮的地方,并弄到一份地图或者指北针。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白天在杂货店买东西时,似乎瞥见柜台角落里扔着几本皱巴巴的、封面印着本地风光的旅游小册子,上面或许有简易的区域地图。
杂货店……位于主街,风险极大。但比起在黑暗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这或许是唯一的选择。
权衡再三,求生的欲望压过了恐惧。她决定冒险返回主街区域,目标是那家杂货店。
她极其小心地原路返回,避开刚才遇到黑影的区域,花了比来时多一倍的时间,才终于迂回地接近了主街。她躲在一个卖竹编筐篓的店铺拐角阴影里,仔细观察着。
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晕。杂货店早已打烊,木板门紧闭着。
怎么进去?撬锁?她不会,而且动静太大。
她的目光落在杂货店侧面二楼一扇半开着的窗户上——那似乎是住家或者储藏室。一个冒险的计划在她脑中形成。
她再次利用阴影和墙壁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杂货店侧面的小巷。二楼并不高,墙面上有一些凸起的砖缝和一根老旧的下水管。求生的本能激发了身体的潜能,她深吸一口气,将刀咬在口中,开始徒手向上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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