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内的故事仍在悠悠讲述,或悲或喜,交织着世间百态。
李柷三人静静喝完一壶茶,而后缓缓起身,准备离去。
踏出茶馆,只见太阳已然西斜,洒下一片橙红的余晖。
李柷抬头望向天空,估摸此时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
他转头看向大柱和二柱两兄弟,说道:“太阳快要落山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大柱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好。”
二柱则沉默着轻轻颔首。
三人漫步在街上,周围行人也逐渐减少。
今日这一趟逛下来,就连平日里话多的二柱,此刻也陷入了沉默。
他们所目睹的一切,让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
百姓们在这乱世中艰难求生的模样,深深刺痛了他们的心。
李柷以往虽从新闻、影视剧以及小说中了解过类似的场景,但如今亲眼所见,那种震撼与冲击是截然不同的。
大柱和二柱两兄弟,原本以为像他们这些逃到山中的山民,生活已然十分困苦。
可今日出了山,才发现外面百姓的日子更加艰难。
两相比较之下,山外之人简直活得猪狗不如。
毕竟,在这世道,也只有地主豪强才有能力养猪养狗。
他们家中的剩菜剩饭,有肉有油,即便是泔水,也远比普通百姓的食物要好得多。
今日的所见所闻,无疑给这三个少年人的心灵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一路上,三人皆是沉默不语,默默走出了镇子。
当他们来到镇外,却又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缓缓回过头,望向那座被夕阳笼罩的镇子。
在夕阳的余晖下,本应是百姓庇护所的城池,此刻在他们眼中却宛如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吃人巨兽。
李柷只感觉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堵住,憋闷得难受。
他沉默着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前走去。
大柱和二柱两兄弟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随后也默默转身,跟在李柷身后离开了。
随着他们渐行渐远,那座镇子的轮廓在他们的视线中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上。
……
行至半路,二柱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唐大哥,为什么百姓活得这么艰难呢?”
李柷听闻此言,脚下微微一顿,片刻之后,却又沉默地继续前行。
二柱见此,满心不解,还欲追问,却被大柱伸手拉住。
大柱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二柱不要说话。
李柷并未注意到两兄弟的这番动静,此刻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着今日的所见所闻。
二柱刚刚提出的问题,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他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是啊,究竟为什么百姓会活得如此艰难?
李柷的思绪如脱缰之马,在这乱世的历史与现实中纵横驰骋。
此时的九州大地,已经陷入了藩镇割据的泥沼,战乱如肆虐的狂风,席卷着各个角落。
各个藩镇为了争霸天下,相互攻伐,无休无止。
他们强征民夫,让无数家庭支离破碎;肆意劫掠粮草,使得田园荒芜,十室九空。
百姓们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生命如风中残烛,朝不保夕,这无疑是民生凋敝的主要根源之一。
而朝廷,早已经威严尽失,权力旁落。
赋税之苛暴,更是让百姓不堪重负。
李柷那位便宜父亲唐昭宗在位之时,虽位居九五之尊,可政令却难以传出洛阳宫门。
地方官吏趁机层层盘剥,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甚至出现预征三年赋税的荒诞之事。
在原主的记忆中,曾听闻关中百姓为了生存,不得不剥树皮为食,而节度使府中却依旧奏响着《霓裳羽衣曲》,奢靡之风与百姓的凄惨形成了鲜明而残酷的对比。
现在,朱温谋朝篡位之后,更是进一步摧毁了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两税法,横征暴敛变本加厉。
百姓们在沉重的赋税压迫下,生活愈发艰难,苦不堪言。
祸不单行,天灾连年不断,可各镇却只顾着争夺地盘,对百姓的生死漠不关心。
李柷记得,在五年前,也就是公元903年。
当时他的便宜父亲唐昭宗还在位,河东遭遇大旱,河南又爆发蝗灾,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然而,各镇诸侯却无一人愿意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朝廷所颁布的赈灾诏书,不过是一纸空文,无法给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带来丝毫慰藉。
他的便宜父亲唐昭宗死后,自己登基成为傀儡皇帝,大权旁落,直到现在朱温篡权之后,更是天下人心离散,纲纪崩坏。
纵观华夏历史,每当中央集权瓦解之时,地方军阀必然会以搜刮民脂民膏的方式来养兵自重,扩充自己的势力。
更何况,如今科举制度尚未成熟完善,寒门子弟缺乏上升的渠道,难以施展自己的才华与抱负,这也正是黄巢起义爆发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在封建时代,又缺乏一套能够有效制约豪强的法治体系,使得豪强地主肆意兼并土地,鱼肉百姓,百姓们申诉无门,只能在苦难中挣扎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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