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窖里的湿气凝结成水珠,从顶棚的裂缝慢悠悠滴落,在积水的石洼里敲出空洞的回响。程让靠坐在一个霉变的木桶旁,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暗影之石最后的碎渣。那玩意儿彻底完了,就在刚才他尝试引导能量时,悄无声息化作了掌心一撮带着余温的灰烬。
他试着调动暗影能量,感觉比握着石头时费劲多了。能量像挣脱缰绳的野马,在他经脉里横冲直撞,灵魂深处传来熟悉的灼痛。他不得不分出更多精神,依靠那层日益坚韧的“韧网”去梳理、安抚这些躁动的力量。过程缓慢得像在泥潭里跋涉,每一次成功的引导都伴随着精神力的剧烈消耗。
旁边传来压抑的喘息。泽拉斯靠着渗水的墙壁,独臂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死死抵住太阳穴,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他闭着眼,额头青筋暴起,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和某个看不见的对手角力。失去手臂不仅带走了他施法的媒介,似乎也打破了他某种内在的平衡,残留的古神低语和自身奥术能量的冲突,让他恢复得比程让更加艰难。
维罗娜拉像一尊石像守在酒窖唯一的入口阴影里,只有偶尔转动巡视的赤瞳证明她是活物。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道闸,将外界的危险与窖内压抑的喘息暂时隔开。
莉安德拉安静地擦拭着她的弓,每一寸木质纹理都被仔细抚过。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这是唯一能让她在弥漫的绝望气息中保持清醒的仪式。
“用你的骨头去听。”
维罗娜拉的声音突然打破沉寂,像冰块砸进死水。她不知何时走到了泽拉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泽拉斯猛地睁开眼,瞳孔还有些涣散,带着未散尽的痛苦。
“你的手没了,不是你的感知没了。”维罗娜拉的话刻薄又直接,“暗影和奥术都在空气里流动,它们撞在你的皮肤上,震动你的骨头。别总想着用你那套精灵的‘优雅’手势去捕捉,你现在是个残废,残废有残废的办法。”
她的话像鞭子抽在泽拉斯脸上,他嘴唇哆嗦了一下,眼中闪过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闭上眼睛,”维罗娜拉命令道,“忘记你失去的东西。只去感受能量流过你残存躯体的触感,冷的,热的,滑的,涩的……把它们区分开,记住它们。”
泽拉斯死死盯着她,呼吸粗重,但最终,他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不是屈服,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内收,聚焦于维罗娜拉所说的那种最原始、最基础的感知。
程让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触动。他自己何尝不是在摸索?没了暗影之石这根拐杖,他才能更清晰地“看”到自己与暗影能量之间那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及那层“韧网”如何在一次次冲击和修复中,变得更加致密,更具韧性。
他不再试图强行“控制”,而是学着去“倾听”能量的“情绪”,去顺应它们某些固有的流向,只在关键节点施加自己的意志,像引导溪流而非堵塞江河。这方法笨拙,效率低下,却让他对自身力量的了解更深了一层。
时间在滴水声中缓慢爬行。泽拉斯的呼吸逐渐平稳,抵住太阳穴的手也放了下来,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但那种濒临崩溃的躁动似乎平息了。程让也感觉自己对能量的掌控顺畅了一丝,灵魂的灼痛虽未消失,却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莉安德拉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将弓轻轻放在手边,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维罗娜拉身上。
维罗娜拉似乎感应到她的注视,赤瞳转了过来。“能走吗?”她问的是程让和泽拉斯。
程让撑着木桶站起身,晃了晃,但站稳了。“能。”
泽拉斯也睁开眼,用独臂撑着墙壁,有些吃力地站起来,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像淬过火的铁,冷硬而专注。
“那就动身。”维罗娜拉转身,阴影随着她的动作流动,“去‘锈水蝰蛇’。记住,在那里,软弱和犹豫比死亡来得更快。”
她率先走入酒窖外更深的黑暗中。程让深吸一口带着霉味和自身汗味的空气,抓起黑弓跟上。莉安德拉无声地护在泽拉斯身侧。
短暂的休整结束了。下一个舞台,是幽暗城最污浊混乱的底层,那里没有怜悯,只有交易和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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