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大德鲁伊——林地守护者奥尔森,他看人的眼神像是能刮掉人一层皮。莉安德拉瘫在灰烬里,感觉他那目光在自己眉心的烙印和旁边悬浮的程让之间来回逡巡,比刀子还利。她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冒火,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星歌消散前的眼神,玛尔加尼斯之影那冰冷的低语,还有自己灵魂被剜走一块的虚无感……所有东西搅和在一起,一个字也倒不出来。
奥尔森见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没再追问,转而蹲下身,仔细检查悬浮的程让。他那覆盖着细微木纹的手指虚按在程让额前,浓郁的绿色自然能量如同温润的水流缓缓探入。
“嗯?”奥尔森发出一声短促的惊疑。他脸上的表情从凝重变成了困惑,甚至带着点……见了鬼似的难以置信。“这股黑暗……不对,不是单纯的腐蚀……它像是在……保护他?隔绝了更深层的东西?还有这生命力的枯竭……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抽干的!”
他猛地转向莉安德拉,目光如炬:“精灵!你对他做了什么?你额头上这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莉安德拉被他吼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滚烫的烙印,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点。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声音嘶哑破碎:“我……我不知道……是一个……卷轴……契约……为了……救他……” 她颠三倒四,试图解释那难以名状的经历。
奥尔森听着,脸色变幻不定。当他听到“古老契约”、“代价”这些词时,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刺穿她。他挥手制止了莉安德拉混乱的叙述。
“够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凋零者的爪牙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带上他,跟我们回荆棘庇护所。”
他示意了一下身后另外两名德鲁伊。其中一位身形较为纤细、仿佛与周围光线融为一体的女性德鲁伊走上前,她手中捧着一颗散发着柔和绿光的种子。她将种子轻轻放在程让悬浮的身体下方,口中吟唱着低沉而古老的咒文。
那颗种子迅速生根发芽,翠绿的、带着尖刺的藤蔓温柔而坚定地缠绕上程让的身体,形成一个散发着生命气息的绿色茧囊,将他稳稳托起,同时也隔绝了部分他周身那不祥的黑暗波动。
另一位则化身为一只巨大的、皮毛如同夜色般深沉的暗影豹,它伏低身体,用那双在昏暗中发光的琥珀色眼睛看了看莉安德拉,示意她上来。
莉安德拉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或者德鲁伊的坐骑怪不怪了,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暗影豹宽阔而温暖的背部。她紧紧抓住它厚实的皮毛,感觉那蓬勃的生命力稍稍驱散了一些她灵魂深处的寒意。
奥尔森则化身为一头体型更加庞大的、头顶巨角的雄鹿,率先向着森林深处奔去。暗影豹和托着程让的荆棘茧囊紧随其后。
他们在浓雾与扭曲的林木间穿行,速度极快,却又悄无声息。德鲁伊们似乎对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了如指掌,总能找到最安全、最隐蔽的路径。莉安德拉伏在暗影豹背上,感受着风掠过耳畔,看着两侧飞速倒退的、如同鬼影般的树木,心中却没有任何轻松。眉心的烙印依旧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那未知的代价和沉重的未来。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看似普通的、格外茂密的荆棘丛。这些荆棘粗壮得惊人,尖刺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相互纠缠盘绕,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天然屏障。
奥尔森化身的雄鹿在荆棘丛前停下,他抬起前蹄,用一种特定的节奏轻轻叩击地面。下一刻,那些仿佛凝固了千百年的荆棘竟然如同活物般,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动,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的洞口。
一股混合着湿润泥土、草木清香和淡淡硫磺气息的、复杂而古老的味道,从洞口内涌出。
“跟上。”奥尔森恢复人形,率先走入洞口。暗影豹和荆棘茧囊也依次进入。莉安德拉从豹背上滑下,深吸一口气,跟着迈入了那片幽暗。
洞内并非想象中狭窄的洞穴,而是一个巨大、空旷的地下空间。穹顶很高,上面垂落着无数散发着微弱各色荧光的苔藓和晶簇,如同倒悬的星空,提供了主要的光源。空气温暖而湿润,地面上生长着许多奇异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菌类和低矮灌木。一条地下溪流潺潺流过,发出清脆的声响。最引人注目的是空间中央,一棵巨大无比、通体仿佛由翡翠雕琢而成的古树,它的根系盘踞了整个洞穴的中心区域,枝叶(如果那些发光的水晶状结构能称之为枝叶的话)几乎触及穹顶,散发着磅礴而温和的生命能量。
这里就是荆棘庇护所?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
奥尔森没有给莉安德拉太多惊叹的时间。他指挥着那名女性德鲁伊将程让的荆棘茧囊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翡翠古树裸露在地表的一条最为粗壮的根须旁。那根须仿佛有生命般,主动延伸出一些细小的、如同毛细血管般的翠绿光丝,轻轻缠绕上茧囊,似乎在探查和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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