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毒贯乾坤
第一百一十八章 重整山河
血月褪去,朝阳初升。
万毒山脉在经历了一夜的动荡后,迎来了新的黎明。晨光穿透稀薄的毒瘴,洒在柳家祖地狼藉的战场上,照亮了断壁残垣,也照亮了那一张张或茫然、或期待、或恐惧的面孔。
祭毒台上,叶无痕将最后一道封印符箓贴在玉盒上,彻底封存了那颗引发祸端的万毒血丹。做完这一切,他转身看向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经过柳如月和柳青岚的初步清点,此刻聚集在祭毒台周围的柳家族人,约有一千二百余人。这几乎已经是柳家现存的所有力量——二十年内乱,加上昨夜的战斗,让这个曾经雄踞南荒的毒道世家,折损了近半人口。
更棘手的是人心。
叶无痕能清楚地感觉到,台下那一千多道目光中蕴含的复杂情绪。有对他昨夜雷霆手段的敬畏,有对大长老一脉覆灭的快意,有对未来的迷茫,也有……潜藏深处的猜疑与不安。
毕竟,他虽身怀柳家血脉,却在外流亡二十年,如今强势归来,以近乎残酷的方式清理门户。在很多人眼中,他与其说是“少主”,不如说是一个更强大的“闯入者”。
“痕儿。”柳擎苍在柳青岚的搀扶下走上前,低声道,“家族经此大劫,人心惶惶。你虽以武力平定叛乱,但若想真正执掌柳家,还需要……”
“还需要立威,更需要立信。”叶无痕接过话头,声音平静,“外公放心,我明白。”
他用了“外公”这个称呼,让柳擎苍浑身一震。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水光,用力点头:“好……好孩子。”
叶无痕迈步走到祭毒台边缘,目光缓缓扫过全场。他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清晰传开:
“昨夜之事,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大长老柳玄冥倒行逆施,不仅囚禁家主、残害同族,更不惜以万千同族性命为祭,炼制禁丹,勾结外敌。此等行径,天理难容。”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母亲柳清漪,为护家族传承,被囚禁二十年,受尽折磨,昨夜已然仙逝。我父亲叶长风,为救我性命,自愿献出心头血,十年前便已离世。”
提到父母时,叶无痕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台下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深沉的悲恸。
“今日我站在这里,不是来复仇的——昨夜那一刀,恩怨已了。我站在这里,是来履行对母亲的承诺:助柳家,重回正轨。”
他抬起手,指向东方初升的太阳:
“柳家传承千年,毒道独步南荒。但这些年,我们走了岔路。过度追求力量的捷径,沉迷于吞噬与掠夺,忘记了毒道的根本——是理解、是平衡、是共生。”
“从今日起,柳家废黜所有以活人炼毒、以同族为祭的禁术。所有相关典籍,封入禁书阁,非家主与三位太上长老联名许可,不得翻阅。”
此言一出,台下响起轻微的骚动。不少长老面色微变——那些禁术虽然残忍,却是柳家迅速培养高手的捷径。废除它们,意味着柳家的整体实力在短期内将会大幅下滑。
叶无痕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继续道:
“我知道,有人会觉得此举会让柳家衰弱。但我想问——靠吞噬同族换来的强大,真的是强大吗?靠残害无辜换来的传承,真的能长久吗?”
他指向昏迷在祭毒台角落的柳玄冥:
“这老狗昨夜吞噬数十族人,修为短暂触摸化神,结果呢?两刀,我便废了他。为什么?因为他的道,根基是虚的,是用别人的尸骨堆起来的空中楼阁,风一吹,就塌了。”
这番话如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上。
“真正的强大,不是掠夺多少,而是掌控多少;不是吞噬多快,而是理解多深。”叶无痕的声音渐转激昂,“从今日起,柳家要走一条新路——一条以钻研毒理为本、以治病救人为用、以内省修心为基的路!”
“这条路,可能走得慢,但走得稳;可能起点低,但潜力无穷。”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道:
“愿意跟我走这条路的,留下。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以少主身份承诺,绝不阻拦,更不会秋后算账。每人可领三年修炼资源,从此与柳家两不相欠。”
全场鸦雀无声。
这个选择,太过突然,也太过重大。
沉默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
终于,一个面容枯槁的老者颤巍巍走出人群。他是柳家的传功长老之一,金丹大圆满修为,昨夜虽未直接参与叛乱,但一直是大长老一脉的附庸。
“少主……”老者跪下,声音沙哑,“老朽……想离开。这些年助纣为虐,虽非本心,却也罪孽深重。无颜再留,只求少主……放过我那不成器的孙儿。”
叶无痕看着他,点了点头:“准。你孙儿可与你同去,资源照领。”
老者重重磕了三个头,老泪纵横:“谢少主……宽宏!”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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