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十日之期。
这一日,天光尚未大亮,庄民们便已自发地聚集在中心广场上,人头攒动,翘首以待。这十日里,整个庄子仿佛被彻底梳理了一遍——陈伯领着几位管事和一群自愿帮忙的庄丁,将角角落落都洒扫得干干净净,连往日堆积杂物的死角都清理一空。
陈伯还指派了专人,每日定时巡查各家各户的整洁情况。谁家若是马虎应付,被查出来,少不得要当众挨陈伯一顿毫不留情的训斥,甚至扣减当日份的盐粮。在如此严苛的管理下,庄子的面貌焕然一新。
晨光熹微,映照着众人期待又带着些许忐忑的脸庞。徐康缓步走上广场中央的矮台,徐康的出现让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央那两个依旧密封着的陶坛上。
“诸位乡亲,十日之期已到,今日,便是我们一同见证分晓的时刻。”徐康朗声说道,清越的声音在清晨湿润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徐康先是走向那个装有开水的坛子。在众人的注视下,徐康小心翼翼地揭开密封的坛盖。坛口掀开的刹那,并未有异味散出,只有一股洁净的、带着微温的水汽氤氲而上。徐康俯身,仔细察看坛内:水质清亮透彻,与十日前倒入时几乎无异,未见任何浑浊或异色。徐康凑近些,轻轻嗅了嗅,点头道:“无臭无味,清爽如初。” 接着,徐康取过旁边准备好的干净木勺,舀起少许水,当着众人的面浅尝了一口,再次肯定道:“口感亦无变化。”
徐康示意牛娃上前:“牛娃,抱着这个坛子,绕场走一圈,让大家都亲眼看看,亲鼻闻闻,这煮沸过的水,十日之后是何模样!”
“是!康哥儿!”牛娃精神抖擞地应道,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开水坛,从台前开始,缓慢地沿着人群外围行走。所到之处,人们纷纷伸长了脖子,仔细观看,甚至有人大胆地上前嗅闻,然后脸上露出惊奇和信服的神色。
接着,徐康走向另一个装着生水的坛子。这一次,徐康刚将坛盖揭开一条缝隙,一股明显的、令人不快的腐臭酸味便迫不及待地逸散出来,离得近的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待坛盖完全揭开,但见坛中水色已然变得浑浊不堪,隐隐泛着灰黑,水面上甚至漂浮着些许难以名状的絮状物,令人望而生厌。
“狗蛋,”徐康唤道,指了指这个坛子,“这个也抱去让大家看看。”
狗蛋应了一声,脸上带着些许嫌恶,但还是依言抱起那个发臭的生水坛子,快步绕场展示。所过之处,众人无不纷纷掩鼻蹙眉,发出“啧啧”的惊叹声和嫌恶的唏嘘声,与刚才看开水坛时的反应形成了鲜明对比。
待两个坛子都在众人面前展示完毕,重新放回台前,徐康环视全场,目光炯炯,扬声道:“大家都亲眼看见了!同样的水源,同样的十日密封,结果如何?生水腐坏发臭,浑浊不堪!而煮沸过的水,却依然清冽,无异味,无变质!这说明了什么?”
徐康刻意停顿,目光扫过一张张恍然大悟、深受震撼的面庞,“这说明,生水之中,确实存在着我们肉眼难以察觉的、微小的‘毒虫’或‘病气’!正是这些东西在水中滋生,让水腐败,也是它们,侵入人体后,导致我们发热、腹泻、生病!而将水烧开,煮沸这个过程,便是用高温,将这些害人的生灵尽数诛灭!从此以后,为了你们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大家务必饮用烧开过的水!这既是为了解渴,更是为了防病,是从根源上减少疾病的发生!”
“少主说得对!我亲眼看见了!以后打死我也不喝生水了!”人群中一个汉子激动地高喊起来。
“我也是!回去就把家里那口缸刷干净,只装开水!”
“对!听少主的,准没错!”应和之声此起彼伏,这一次,不再是怀疑,而是发自内心的信服和承诺。
徐康见状,知道科普和警示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言,利落地跳下木台,领着护卫队径直往训练场去了。该做的示范、该讲的道理,徐康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至于各人日后在日常生活中如何选择,是遵行还是懈怠,那就看各自的觉悟和造化了。
时光荏苒,平静而充实的日子又过去五日。
这日清晨,徐康刚带领队伍完成晨训,额角还带着汗珠,陈伯便带着一卷账簿前来汇报春耕以来各项建设的总体情况。
听着陈伯如数家珍般地详细禀报——围墙如何加固加高,主干道路如何拓宽夯实,新建房舍总计三百六十间如何分配,煮盐、造纸、造船各作坊如何从无到有、陆续建成并投入运作,码头、粮仓等关键设施如何如期竣工,以及新开垦的两千五百多亩荒地分布在哪里……徐康不禁暗暗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成就感:这两个月来,庄子在他的规划和陈伯的执行下,可谓日新月异,初具规模。
眼下,庄内最主要的生产事务便是煮盐、造纸、造船与继续开垦剩余的少量荒地。陈伯预计,最多再需十日左右,所有规划内的荒地都将开垦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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