峒民们闻言,纷纷跪地叩谢。石岩、黑豹和阿虎三个少年紧紧相拥,喜极而泣。
走吧。黄忠望着渐亮的天色,该带你们回家了。
晨曦中,这支特殊的队伍开始向山外行进。
黄忠率领部队护送着四百余名金溪峒峒民安全返回永宁县境的安置营。在安排吏士妥善安置这些面带惶恐却又暗含期盼的山民——分发临时帐篷、热食粥饭,并派医官诊治伤病患者后,黄忠未作停歇,立即赶往县衙复命。
县衙后堂,徐康正与高猛核对着最新的垦荒进度图。见黄忠入内,虽面带倦容却眼神炯炯,徐康已知事成。
主公,幸不辱命。黄忠抱拳,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显沉稳,金溪峒愿下山的部众共四百三十七口,已全部安全接应出山,现暂安置于城西大营。乌曦经此一挫,短期内应不敢再轻举妄动。
徐康面露赞许之色:汉升辛苦。以五十精锐,深入险地,不仅救人成功,更挫敌锐气,扬我军威,此功不小!他亲自为黄忠斟上一碗温茶,示意他坐下细说。
黄忠饮罢茶水,略作沉吟,提出了进一步的构想:主公,此次接应,那几名少年,尤其是石岩与黑豹,居功至伟。他们熟悉山情,且在部分山越民众中已有影响。末将以为,接下来招抚山民,或可改变策略。若能挑选部分像石岩这样已诚心归附、机敏敢言的下山部众,加以短期训练,由我军将士护卫,让他们现身说法,前往各山麓要道乃至风险可控的近山区域,向仍在观望的族人讲述下山后的真实境遇......
黄忠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恳切:由他们亲口说出免税三年十税二分发农具无有杂役,其说服力,远胜我军士重复喊话千遍。此所谓以山越招山越,或可收奇效。
徐康听完,眼中精光一闪,手指在案几上轻轻一点,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好!汉升此议,直切要害!自己人说的话,总比外人说的更容易让人信服。让下山之民亲述其经历,分享其所得,对于仍在山中挣扎、半信半疑者,无疑是最有力的招揽。
徐康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渐次升起的炊烟,继续深化这一策略:不过,首要之事,是让这些下山的山越部众,尽快学会说汉话,识得简单汉字。此事关乎长远,不仅方便他们日后与官府、与汉民交流,融入地方,安居乐业,更是教化之始,统一之基。
徐康转回身,对高猛吩咐道:高猛,你即刻从教导团和县衙书吏中,挑选口齿清晰、耐心细致者,在安置营内开设临时学堂。每日抽出固定时辰,教这些下山峒民,尤其是青壮与孩童,学习常用汉话,从衣食住行、田间劳作等日常用语教起。告诉他们,学会汉话,才能更好地领会官府政令,维护自身权益,也才能更快地分到田地。
接着,徐康又看向黄忠:汉升,就依你之策。你可从此次下山的青壮中,物色一批如石岩般机敏可靠、且有强烈意愿协助招抚者,由你派人进行简短培训,明确招抚要点和纪律。而后,组织数支小队,每队配以三五名下山峒民,辅以一队精锐将士,再探山缘。任务明确:宣传招抚政策,以自身经历取信于人,接应有意下山者。若遇小股山越武装,仍以威慑为主,非不得已,不必交战。
还有,徐康补充道,目光中带着对未来的筹谋,你留意考察,招募一批年龄在十五到十八岁之间、身手矫健、愿意从军的少年峒民,单独编成一军,加以严格操练。这些少年自幼在山林长大,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熟悉山林作战之法,假以时日,必是我军中最出色的山地战锐士。
末将明白!黄忠与高猛齐声领命。
记住,徐康最后强调,目光扫过二人,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我们要的,不是一座空山,而是山中的人力与民心。让这四百余人成为种子,在这莽莽群山中,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归附者。此策若成,永宁山患,可期平定矣。
新的招抚策略迅速被贯彻执行。数日后,几支特殊的小队开始出现在永宁周边的山麓地带,队伍中那些峒民用本地语言,向山中呼喊着自己亲身经历的山民,成为了徐康治理方略中最具说服力的活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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