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康调整战略的同时,河套草原深处,一场决定无数部族命运的聚会,正在阴山北麓的秘密山谷中举行。
此地名为“白狼谷”,相传是匈奴冒顿单当年会盟诸部、鸣镝弑父之处。
如今谷中毡帐连绵,牛马嘶鸣,来自匈奴、鲜卑、羌人各部的首领、头人齐聚于此,粗犷的争吵声几乎要掀翻帐顶。
最大的一顶金顶大帐内,气氛凝重如铁。
河套匈奴首领刘虎——其实他更愿被称作“刘虎单于”——高踞主位。
这位年过四旬的匈奴首领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头戴镶着狼牙的金冠,身披黑貂大氅。
他左手抓着一条烤羊腿,右手按在腰间弯刀柄上,环眼扫视帐中诸人,毫不掩饰眼中的焦躁与轻蔑。
左下首,坐着鲜卑秃发部大帅秃发尤突。
他身穿简单的牛皮甲,外罩一件不起眼的灰袍,与刘虎的张扬形成鲜明对比。
只是偶尔抬眼时,眸中闪过的寒光,让人不敢小觑。
右下首,则是羌人两派的代表:烧当羌首领迷唐,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汉子,豹头环眼,颈戴狼牙项链,浑身散发着野性与冲动;
先零羌首领滇零,却是位年过五旬的老者,须发花白,面容沧桑,眼神浑浊中透着精明,不住抚摸着手中的骨杖。
帐中还有十几个中小部落的头人,或站或坐,神色各异。
“……已经半个月了!”
刘虎将羊骨头狠狠掷在地上,油手在袍子上擦了擦,声如闷雷,“汉人的三路大军,像三把刀子,已经插进咱们的草原!我的探马回报,那个叫刘星的汉将,带着五万步兵,竟敢大摇大摆朝敕勒川来了!那可是咱们会盟祭天的地方!”
迷唐年轻气盛,立刻接口,声音洪亮:“来了正好!我的勇士们早就等不及了!五万步兵,在草原上就是待宰的牛羊!给我三万骑,我定能冲垮他们!”
“冲垮?”秃发尤突冷冷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帐中一静,“迷唐头人,你可知道那‘稚虎营’是什么来头?”
他缓缓站起,走到帐中空地:“我的探子从关中带回消息:这支军队,是徐康用原随孤儿为骨、流民幼子为肉,锤炼十余年而成。装备之精良,训练之严苛,冠绝汉军。去岁萧关之战,就是这支军队,顶着箭雨滚石,率先登城!”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而且,他们不是单纯的步兵——每五百人配强弩百张,每千人配大盾三百、长矛五百。结阵而守时,弩箭可射两百步,盾阵如铁墙。你的三万骑冲过去,第一轮就要被射落三成!”
迷唐脸色涨红:“那又如何?草原是我们的天下!我们不与他正面冲阵,绕着他射箭,耗也耗死他们!”
“耗?”秃发尤突嗤笑,“你知道他们带了多少箭矢?多少粮草?徐康既然敢派他们孤军深入,必然有所准备。更何况——”
他走到帐壁悬挂的简陋羊皮地图前,手指点向敕勒川周围:“典韦的左路军离他们四日路程,孙策的右路军离他们五日。一旦战事胶着,这两路汉军压上来,我们就会被反包围!”
刘虎不耐烦地摆手:“秃发大帅,你说来说去,就是不能打?那汉人都骑到咱们头上了!难道要像老鼠一样,一直躲下去?”
“当然要打!”
秃发尤突转身,眼中寒光一闪,“但不是硬打,也不是只有你我去打。”
他走回座位,端起马奶酒啜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道:“刘星这支孤军,确实是块肥肉。但吃肥肉,也要讲究吃法——不能一个人独吞,也不能让谁先咬一口崩了牙。”
滇零老首领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大帅的意思是……联合?”
“正是!”秃发尤突放下酒碗,“匈奴出骑兵两万,我秃发部出一万五千,烧当、先零及各部凑三万五千——共计七万骑!集中兵力,以雷霆之势,先吃掉刘星这五万步兵!”
他看向刘虎:“刘虎单于的匈奴骑兵为主力,正面牵制。我秃发骑射精良,游弋两翼,以箭雨袭扰。羌人勇士擅山地作战,可预先埋伏在敕勒川两侧丘陵,待汉军阵型松动,突然杀出!”
他又看向滇零和迷唐:“此战若胜,所获汉军装备、粮草、俘虏,按出兵比例分配。更重要的是——打掉这支先锋,汉军士气必堕!届时我们再分头击破典韦或孙策一路,徐康必然退兵!”
帐中众头人交头接耳,不少人眼中露出心动之色。
刘虎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粗声问:“那要是……汉军其他两路来援呢?”
“所以这一战,要快!”秃发尤突握拳,“七万对五万,还是骑兵对步兵,必须在两天内解决战斗!然后立刻转移,让汉军扑空!等他们师老兵疲,再寻机歼其一路!”
迷唐一拍大腿:“好!我烧当羌出一万骑!”
滇零沉吟良久,缓缓点头,但是他却对其余人不放心,当即强调:“先零羌可出八千。但……战后分配,须立下血契,不得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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