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将至,暮色渐沉。
曹昂换上一身深青色锦袍,既显身份又不失干练。
邹缘则精心梳妆,一袭水蓝色宫装衬得她清丽出尘,宛如月下仙子。
“子修,”她细心为他整理衣襟,低声叮嘱,“宴无好宴,那吕布反复无常,定要小心应对,切莫逞强。”
曹昂反手握住她的柔荑,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挠,坏笑道:
“怕什么?有我家神医夫人镇场子,他吕布敢掀桌,你就给他扎一剂‘安神散’!吕布不足为虑,就是他身边那个陈宫智计百出,生性多疑……”
“陈宫?”邹缘忽然打断,美眸中满是疑惑,“子修何时见过他?怎会连他性情都如此清楚?”
曹昂一怔,书上看过?这一不小心就差点露馅啊。
他随即笑道:“这个嘛……曾听父亲偶尔提及而已。陈宫此人才智过人,却性子执拗偏激。早年曾追随父亲,后因故离去,转投了吕布。父亲提及他时,常叹‘智计有余,而器量不足,惜哉’。”
他心下暗忖:什么器量不足?分明是老爹你杀伐太重,一句“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寒了人心。换作我是陈宫,也得另寻明主。
邹缘恍然:“听你这般说,倒是个厉害人物,可惜了。”
“放心,”曹昂眼神微凝,“吕布色厉内荏,陈宫多疑。我只需示弱三分,藏拙五分,剩下两分……留给我家小哭包救场!”
话音未落,驿馆外传来张辽沉稳的声音:“曹公子,时辰已到,请随末将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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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侯府邸灯火通明,戒备森严。
甫一踏入正厅,喧嚣热浪扑面而来,鼓乐笙箫之声不绝于耳。
曹昂的目光瞬间就被主位上那道身影牢牢吸引!
那人身高近九尺,巍然端坐却比旁人高出一大截。
肩宽背厚,体魄雄健似山岳,一身华贵锦袍被饱满肌肉撑得轮廓分明。
面容英武绝伦,剑眉斜飞入鬓,星目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如峰,单论容貌堪称绝世。
只是那双本该璀璨的眸子却闪烁不定,透着一股“老子天下第一却总觉得旁人轻视我”的矛盾气质,硬生生将那份英武折损三分。
这就是三国武力的巅峰?
曹昂内心啧啧称奇:帅则帅矣,就是缺点脑子。
“哈哈哈!曹大公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请上座!”吕布大笑起身,声若洪钟。
他目光如电,先在曹昂身上一扫,随即落在他身侧的邹缘身上时,瞳孔一缩。
酒至半酣,案上的烤鹿腿仍滋滋冒着热气。
吕布端着酒盏的手微微晃动,看似随意地开口,“贤侄此番代父巡视徐州,想必也带了司空的口信吧?不知曹司空对此地局势,可有什么高见?”
曹昂从容放下酒盏,“温侯明鉴,父亲深谋远虑,向来谋定而后动,岂容小子妄加揣测?昂此番奉令,不过是督查兖徐边境的流民安置、泗水河道疏浚诸般实务。”
“前几日听闻温侯特意调派兵马,护送流民归乡安居。父亲若知晓此事,定然更加欣慰,盛赞温侯镇守徐州、保境安民,实乃朝廷柱石,天下楷模!”
这番话果然让吕布眉梢一扬,他哈哈一笑。
“还是贤侄懂我!那些流民若安置不当,迟早生乱。我吕布既守徐州,自然要护得一方百姓周全!”
就在这时,下首一位面容清癯、颔下留着短须的文士忽然放下竹筷。
他看着曹昂,目光如炬,“曹公子过谦了。司空大人雄才大略,麾下谋臣如雨,岂会让公子仅理流民河道之琐务?”
“公子既代父巡边,更携神医夫人同行施惠于民,想必对徐州的人心向背、防务虚实,早有观察筹谋,何谈不敢揣测?”
曹昂心中一凛,这定然是吕布麾下第一智囊,陈宫陈公台!
他笑容愈发恳切,“这位想必就是名扬兖徐的陈公台先生?家父在许都时,常言道当年先生辅佐温侯定兖州,步步皆妙算,堪称当世奇才!温侯能得先生倾力辅佐,真如猛虎添翼。”
他忽然挠头,作青涩状:“至于昂年轻识浅,实在惭愧。在先生这般经纬之才面前,岂敢妄谈高见?只盼此行能多聆听先生教诲,回去也好向父亲复命。”
陈宫自是不信这番托辞,欲再追问时,吕布大手一挥,酒盏重重顿在案上:
“公台!今日是给贤侄接风,扯这些勾心斗角的琐事作甚!喝酒!”
他转而面向曹昂,语气带着几分自得,“贤侄,前些时日袁公路那厮竟遣使来,欲与我结盟共抗你父亲,被我当场骂了回去!”
“哼,我吕布行事,光明磊落!岂会与那等僭越称帝的无耻小人同流合污?”
说罢,吕布得意地拍了拍胸膛,身旁陈宫眉头紧蹙。
曹昂立即举杯相迎:“温侯深明大义!拒袁术于国门之外,实乃朝廷之幸!昂佩服!敬温侯一杯!”
“好!痛快!”吕布仰头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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